第79章 從未動心(1 / 2)

第79章 從未動心

從未至終,那怕在得知這串佛珠就是阿娘的,雲挽月也不相信是阿娘指使清慧害了寧嬪肚子裏的孩子。而後麵發生的刺殺,還有冷宮陳妃的事,更不可能是阿娘做下的。

既然不是阿娘,那又會是誰?她怎麽會有阿娘的佛珠?

“此事,我倒是聽娘娘提過。娘娘說,這串佛珠十九前她落在了宮裏,並沒有帶離後宮。”

聞言,雲挽月不由蹙起了眉頭,疑惑不解道:“如果這串佛珠阿娘落在了宮裏,那我小時候在阿娘櫃子裏翻到的那串佛珠又是怎麽回事?”

蘭嬤嬤眸光暗了暗,遲疑片刻,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放到她的麵前,沉聲道:“你小時候看到的那串佛珠,是這一串!”

蘭嬤嬤拿出來的佛珠,與瓊妃的那串幾乎一模一樣,乍然一看,根本分不出來。

雲挽月不知道當年的東宮舊事,所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與瓊妃一樣的佛珠,不由驚詫狐疑的看著蘭嬤嬤。

蘭嬤嬤心裏顫了顫,眸光變得無比的凝重——

“當年在東宮,聖上得到兩串經過高僧開光的紫檀柳的佛珠,一串送給了娘娘,一串送給了當時懷了身孕的祁皇後。娘娘那串佛頭上刻了‘瓊’字,而祁皇後這串刻的是她的的閨名‘芸’……”

“後來,一次無意間兩人竟是將佛珠拿錯了。娘娘出宮後才發現自己身邊的這一串竟是祁皇後的……”

全身一震,雲挽月臉瞬間白了,心裏湧上密密麻麻的恐懼感,脫口而出道:“難道,當年阿娘與祁皇後互相拿錯佛珠,阿娘的佛珠到了祁皇後手裏,所以給清慧佛珠之人陷害寧嬪的……就是祁皇後?!”

心裏震驚,雲挽月被自己這個推測嚇到了。

祁皇後在她的印象裏,一向是溫婉和睦的後宮典範,她不敢相信這一切的陰謀是她做下的。

驀然,她腦子裏想到別苑裏要自己命的白果,她曾懷疑是祁老夫人要對自己下手,如今想想,能躲過祁蘅耳目,在祁家別苑安插人手的還有祁皇後!!

而陳妃的事,以祁家的傾天權貴,祁皇後完全可以威脅到陳妃……

還有寧嬪小產一事,雖然祁皇後當時隨慧成帝南巡不在宮內,或許這正是她為自己擺脫嫌疑的最好辦法。而此事,她卻是最大的受益者,趁著寧嬪小產,後宮群龍無首一團糟亂之際,順理成章不動聲色的從寧嬪手裏奪回了掌宮大權……

越想,雲挽月心裏的猜測越發的肯定,冷汗沿著額頭滾滾落下,她全身忍不住戰栗起來,如墜冰窖,冰寒一片——

如果寧嬪小產一事真的是祁皇後做的,那麽,阿娘也是她殺死的,她就是殺害阿娘的真凶!!

見她神色大變,蘭嬤嬤知道她心裏必定是想到了什麽。但蘭嬤嬤深知此事的重大,更加清楚祁皇後的勢力,萬不敢讓她莽撞的去與祁皇後正麵為敵。

蘭嬤嬤勸道:“佛珠一事,還不足以證明祁皇後就是幕後的真凶。畢竟事情過去十九年,娘娘留在宮裏的佛珠,也許是被祁皇後拿走了,也或許經過這麽多年,轉手到了其他人的手裏,這些,皆有可能……”

“所以,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你萬不可輕舉枉動!”

是啊,白果死了,阿娘死了,陳妃與清慧也死了,還有知曉一切的那些刺客,都統統被滅了口,死無對證。那怕她心裏再懷疑祁皇後,卻是拿不出一點證據,更如蘭嬤嬤所說,單憑這一串佛珠,根本不足以定她的罪……

雲挽月腦子裏一片混亂,心口陣陣的發麻,不由想起小時候自己無意間找出那串佛珠,歡喜跑去向阿娘討要時,阿娘見珠色變的震驚樣子,心裏已是想到,十九年前,隻怕阿娘遭遇的一切也是祁皇後做下的。

哆嗦著嘴唇,她白著臉顫聲道:“嬤嬤,十九前阿娘無故暴亡,必定也是受人陷害,而這人,就是祁皇後!”

這些,蘭嬤嬤與瓊妃早已猜到。能有如此大的權勢悄無聲息的將太子的寵妃弄死的,除了當時的太子妃祁芸以及她身後權勢滔天的安王府,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隻是,十九前為瓊妃看病的太醫都被慧成帝砍了頭,而瓊妃身邊的宮人也借著隔疾的借口被趕出宮,隻怕也是被殺人滅口了,如今,連瓊妃也離世了,一切證據都消滅掉,又拿什麽來證據證明此事與祁皇後有關?!

想起阿娘臨死前最後還不忘對自己說,讓自己不要嫁成祁家。雲挽月忽然明白,阿娘不單單是因為當年她許下的誓言,更是因為阿娘與祁皇後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

蘭嬤嬤見她絕然的樣子,心裏一驚,不由勸道:“姑娘,當年之事,那怕娘娘自己都拿不出證據向皇上證明一切是祁皇後做的,沒辦法為自己討要一個公道……你孤身一人,無憑無據如何與權勢滔天的祁皇後鬥?娘娘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放下一切恩仇,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你還是離開京城回汴州吧。”

雲挽月眼前全是阿娘死在亂箭下的樣子,心口窒痛。她將祁皇後的佛珠死死攥進手掌心裏,眸光狠戾絕決,堅定道:“我在阿娘的棺槨前立過誓的,我一定要手刃仇人為阿娘報仇!”

看著她眉眼間的決絕,蘭嬤嬤知道已是勸不回她複仇的心,默默歎息一聲,幽然道:“如果祁皇後真的是殺害娘娘的真凶,那麽以後,你要如何與祁世子相處……她可是他的親姑母。”

聞言,雲挽月全身一震!

她光顧著對祁皇後的仇恨,卻忘記了祁蘅。

他可是祁家人,更是與祁皇後有著母子般的深厚情誼。

在她的內心,幾乎已肯定,祁皇後就是操縱後宮陰謀的真凶。

而自己此番進宮,勢必要與祁皇後拚個你死我活。

那麽,此番絞殺中,祁蘅要怎麽辦?他是幫他的姑母,還是一如既往的庇護自己?

雲挽月心口窒息難受,腦中不由的就想起了祁蘅先前在阿娘棺槨前同自己許下的承諾——

他說他要與自己一起追查真凶!

如果讓他知道,最疼愛他的姑母成了殺害她阿娘最大的嫌疑人,他還會幫自己一起手刃真凶嗎……

心裏湧起密密麻麻的傷痛,一邊是對祁皇後的徹骨之恨,一邊卻是對祁蘅難以割舍的情感——

如果李修是那個讓她心動的男人,那麽祁蘅則是那個讓她心安、在她絕望無助時給她希望勇氣的男人!

而在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雲挽月不再是那個追求心動的懵懂少女。她的世界,更需要一個堅強的臂膀,給她依靠溫暖,伴她同行……

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初她拚命反抗的不願意做榮清的轎前婢,不光是因為不想成為可悲的通房丫鬟,她心裏更大的缺失感卻是因為祁蘅。

在祁蘅一次次的守護中,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一次次的被他溫暖後,祁蘅在她心中的位置早已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緋煙宮看到他倒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雲挽月心痛刀絞,生不如死。

也是在那撕心裂肺的那一刻,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對祁蘅的感情早已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中,他已成了她心中最不舍放下的那個人了。

如今,她對李修的情感,更像是對曾經過往的一種留戀。而這種留戀,在他與榮清成親的那一刻,已徹底在她心裏消散去。

祁蘅,才是那個曆經風雨,讓她明白真愛真諦、想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可天意弄人,就在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準備敞開胸懷直麵對祁蘅的情感之時,卻是讓她發現了祁皇後竟是一切罪惡的真凶……

想著為救自己死於亂箭的阿娘,想著阿娘在最後時刻都不忘囑咐自己,不要嫁進祁府,她終是絕望的明白,她與祁蘅之間,已再無可能了!!

而自己此番進宮,不管最後,是她死在祁皇後手裏,還是祁皇後敗在她手裏,隻怕最痛苦的是夾在她們當中的祁蘅了。

可是,她不想看到他悲痛難過,更不想看到他夾在自己與祁皇後中難以取舍。

所以,既然注定不能與他走到一起,她隻能狠心斬斷對他的情根,更要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

半個月過去,雲挽月的右手骨折處終於好全。她不想再做耽擱,決定明天一早就進宮!

晚上,祁蘅照例來小院看她。

雲挽月在瓊妃小院養傷的這段日子以來,因著與北鮮的戰事,祁蘅很忙碌。再加上連日的春雨,瓊妃的小院在京郊,出城並不方便,但祁蘅不管多忙,每天都會抽空來看她。

之前他每次來,雲挽月都不曾挽留他,有時,甚至會借著養病避開他不見。

可今日,雲挽月不但早早的在門口等著他過來,更是親手備下了一桌酒菜,等他一起用晚膳。

黃昏落日,霖霖細雨中,祁蘅冒雨從宮裏趕過來,連王府都沒回。

他趕得太急,鬥篷的帽沿都風吹開,細雨一路淋下來,到了小院門口,頭發已濕漉一片,還有雨水從發際匯集成珠,沿著他光潔的額頭往下滴。

雲挽月撐把天青色的紙傘站在院門口,眸光久久的看著小路的儘頭。

待看到那道盼了許久的熟悉身影出現,她心口湧起甜蜜,但轉念想到呆會要對他說的話,甜蜜的滋味化為苦澀的酸痛,連呼吸都窒住了。

祁蘅遠遠的就看到了她。見她今日竟是親自來門口等自己,心裏歡喜不已,被雨水澆濕的冷峻麵容也湧現了暖意,不等馬停穩,已是翻身下馬,腳下不停的朝她走去。

這樣的場景,無數次的出現在祁蘅的夢境裏。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他就是期盼著她成為他的妻,每日站在門口等他回來。

而隻要看到她的身影,他再苦再累都知足了!

快步上前,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她拆了繃帶不久的右手,關切道:“手還痛嗎?初春乍寒,不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