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汗流浹背的陳家村的村民們都到了定南府城了。
方有為他們現在暫時住在書院,因此就將他們租住的地方安頓了村民們。
隻帶了裏正和族老去見了陳勇,陳生他們。
可惜幾家人忙著照顧孩子,都沒有招呼裏正和族老。
裏正和族老漲紅著老臉,又去一趟府衙,結果人家衙役說了,明天貼告示,後天斬首示眾。
族老和裏正得了準話,當即趕回村民們落腳的地方,大家商議著,到時候這人要不要收殮回村裏。
如果不要的話,就相當於逐出村去了。
連陳地的媳婦和兩個兒子也不能繼續留在村裏。
族老和裏正看著陳地媳婦身邊的兩個小孩子,眼珠子賊亮,黑白分明,早慧伶俐。
看苗子是好苗子。
可是這般不逐出去,又怕孩子長大以後聽風是雨,到時候引起村裏內亂就不好了。
裏正和族老連連哀歎,這趕出去未免太狠了些。
這不趕出去,滿村那麽多人都看著呢,怎麽交代?
趁著夜色,族老和裏正在府城的街道上慢慢地走著,商議道:“這件事讓大家投票決定吧!”
“左右都是為難,不如把問題拋出去!”
裏正皺著眉頭道,他左思右想,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族老更甚,陳地還算他的侄兒,雖說心術不正,犯了大事,可兩個孩子才懵懂之年,趕出去沒有一個遮風擋雨的住所,沒有田地,像是逼人去死!
到底是當了這麽多年的族老了,心裏長長一歎,定了定神道:“先不慌,明日我帶著兩個孩子去見見青雲。”
“這件事若是青雲肯鬆口,其餘的便好辦了!”
裏正聞言,眼眸一亮。
可隨即想到他們今天去書院打探到的消息,小寡婦的臉已經毀了,手也抬不起來,據說連床都下不了。
青雲最在乎他這個嫂嫂了,這下子,還不知道要怎麽追究呢?
“哎......”
裏正又是重重地歎息著,他拍了拍族老的肩膀,出聲道:“我們回去吧,現在人心惶惶的,走遠了不好!”
族老布滿褶子的麵容似哀似悲,惆悵滿腹,枯燥的頭發一夜之間白了不少。
原本看著日漸富裕的陳家村越來越好,卻忽然鬨出了同族相殘的惡劣事件。
這一次陳地雖死,卻讓他看清楚了,自己一直以來有意無意地包庇陳姓族人,讓陳姓族人漸漸地,自以為高人一等,眼高手低。
青雲是對的,一視同仁,陳家村才會更好,陳姓族人也才會更好。
可惜......他似乎明白得太晚了些。
夜幕下,躬著身體的兩道身影漸漸遠去。
秋風起,紛紛而落時,搖曳的樹乾落下了枯黃葉子,像的遲暮的老人,等到察覺生命流逝的時候,才有了輪回般的醒悟。
......
東廂房裏,翠環翠玉侍候李心慧擦了身體,換了寢衣。
睡前還要喝一碗藥,陳青雲親自去熱了,還沒有回來。
看著房間裏煥然一新的擺設和洗得亮眼的門簾,翠環打趣道:“整個北苑都知道陳公子有多能乾了,一個人在院子裏打水,從板凳到書桌,從門簾到帷幔,就沒有他不洗的。”
“怕吵了你睡午覺,打了水還提到拱門外去洗,小丫鬟都羨慕死了,個個都在說要是以後能找到這樣的如意郎君,死也願意了!”
“廚房裏的廚娘們還在感歎,陳公子怎麽就能這麽好?”
“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寫得一手好字,學識深深,周身都是書卷氣!”
“他們都知道陳公子以後是有大作為的人,這不?我跟翠玉來的時候,還聽她們在商議,明天留一個人給陳公子看著火,讓他多一點時間溫書!”
李心慧聞言,懶懶地靠在床榻上笑了起來!
她到是沒有想到,小叔竟然這麽受歡迎。
“明日我讓他回去念書了,一直守著我,耽擱他不少時間了!”
李心慧溫柔道,說到青雲,眼眸裏的光都是亮的。
翠環和翠玉對視一眼,掩麵而笑。
翠玉嬌俏地眨了眨眼睛,逗趣道:“可別,夫人說了,要讓陳公子像你在南山寺照顧他那樣照顧你,直到你好了才行!”
“要是你不好,陳公子連秋闈都不準去!”
“那怎麽能行?”
“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科舉,怎麽能不去?”
李心慧皺起了眉頭,有點心慌。
翠玉見她當真了,立即噗嗤地笑了起來!
“哈哈,逗你的呢?”
“是蕭將軍跟夫人商量,你要養傷,他陪陳公子去陽城!”
“到時候他也要回京了,還讓夫人到時候多照顧著你,不要讓人欺負了你!”
李心慧聽著翠玉的調侃,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她是想去陽城陪青雲秋闈的。
她這傷再養幾天,除了手使不上力氣,其他的基本無礙了。
臉上的傷結痂以後,就要抹去疤的藥了,這樣等疤痕掉落以後,臉也沒有什麽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