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需要一杯紅酒、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梁意在餐廳的抽泣聲讓她恨不得逃離這個地方。
“我從未想過要疏遠您,一直都是您自己在憑空幻想”,顧言無力道。
“我是你母親、可我在你麵前始終戰戰兢兢,不敢輕易打擾你,不敢想你了就來看你,顧言、你還說這不是疏遠”?她沒有一天是不想顧言的、可是、她不敢輕易來叨擾她,因為她知道、她的女兒離開了她整整八年。
可顧言、從來不會主動的去找她。
她回來三個月、他們之間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言無言以對、如果這就是疏遠的話,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發現、不止是顧家人跟白家人不理解她,就是梁意、她的生母、也不會理解她,他們隻知道有了任何事情過來逼迫自己、從不會在她無奈的時候伸出援手。
顧言抬手、冷漠的撫掉許攸寧溫厚的手掌。
“那您想怎麽樣”?顧言站起來冷漠的對著梁意到。
許攸寧心驚膽顫,她知道顧言此刻已然是處在情緒崩潰的邊緣,最近顧家跟白家的事情已經壓的她喘不過氣了。
她經常三更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她在書房歎息。
“阿姨、您先回去吧”!許攸寧對著陳墨使臉色。
陳墨也是嚇住了、顧言先前雖然對他們冷漠,可也不曾這樣麵怒可曾的怒對著他們。
陳墨知道、顧言已然是要爆發了,便想拉著梁意走。
可梁意哪兒肯、她今日被那群富家太太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這會兒在自己親生女兒麵前,還被嫌棄。
“顧言、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梁意怒吼道。
“我若沒有良心,早就將您趕出去了”,顧言望著她、一臉平靜,就好像對麵站的是個陌生人一般。
“言言、你就少說一句、媽、我們先回去吧”!陳墨說著拉著梁意往外走。
“顧輕舟是不是對你說什麽了?顧家人到底是不是欺負你了、顧言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走”,梁意一把甩開陳墨的手,陳墨一陣撕痛。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她隻期盼自己老爹早點過來,免得她跟許攸寧兩人控不住這個局麵。
“欺負了又如何?您要去找他們拚命?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你們倆人之間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是一個夾縫求生的人,您去鬨啊、大膽去鬨,我不在乎、你們兩人的家庭好也罷、不好也罷、我壓根就不在乎,我現在已然是舉步維艱了,您還在作我,您口口聲聲說愛我,這就是你對我的愛?您明知道我在顧家跟白家之間是一個尷尬的存在,我巴不得將自己縮到縫隙裏,讓世人看不見,可您偏生就想讓我曝光在世人麵前,您愛我、您愛我的方式是對的嘛?您問過我的感受嘛”?顧言怒吼道。
猶如一直溺水的鴨子、想法將心中的憤恨發泄出來。
顧言將內心的風暴發泄出來、如果對方不是她的母親、她早就趕出去了,絕對不會跟她多說一句廢話,可是有什麽辦法、對方就是自己的母親,生身母親。
她不禁好笑、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理解自己,她又憑什麽要求白家、顧家的人了解自己?
人不能有對比之心、不然總會給自己找很多借口。
梁意被顧言的一席話、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從未想過顧言在顧家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可是今天她說出來、梁意竟然萬分理解顧言所說的這一席話。
無論在陳家、還是顧家、她都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她與顧輕舟離婚、再婚、組建自己的家庭、而顧言從小就成了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她從未想過這一點,隻知道、顧言是她的女兒、她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顧言猛的蹲在地上、抱這頭無力的說到;“我這輩子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就是成了你跟顧輕舟兩個人的女兒,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做牛做馬做畜牲、也不投胎成你們的女兒”。
顧言無力的嗓音在四人隻見流轉、梁意撫著桌子狠狠的顫抖著,陳墨緊張的過去扶著她,生怕她站不住、倒在地上。
“明明是你們不負責任在先、卻還來處處指責我、如果不是白慎行、我現在就是一個自閉症、如果不是白慎行、我現在絕對是一個小混混、如果不是白慎行、你絕對見不到長大成人的我”,顧言喃喃自語、每一句都敲擊在梁意的內心深處。
她的女兒、小時候竟然是靠著另外一個男孩子過來的。
顧言抱著自己蹲在地上、顯得無助、可憐,顧輕舟跟梁意離婚之後那兩年,她在也沒有同人說過一句話,顧老爺子一度因為這個事情帶她去看醫生。
後來顧輕舟再婚、她跟隨顧輕舟到他的新家裏去生活。
兩年之內她說過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白慎行是誰。
在此後的十一年裏,白慎行成了她的守護神,伴她成長,讓她可以無憂無慮的瘋狂。
而這段時間、顧輕舟在哪裏?梁意在哪裏。
她的童年、隻有白鷺跟白慎行兩人。
在八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裏,她為何那麽恨白慎行?因為白慎行陪伴了她整整十一年,十一年的依靠突然之間就靠不住了,這種感覺,痛心疾首,快要死去。
她為何不恨梁意?因為一開始、她對梁意就沒有抱任何期望,所以、也自然不會去恨她。
顧言的話語猶如千萬根密密麻麻的針、一針一陣的戳進她的心臟、讓她千瘡百孔,但不會血流成河。
陳墨驚恐的望著顧言、她何時見顧言這麽脆弱過?
少年時期的顧言、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她初回國時、冷淡、淡漠,可現在的她、猶如一個被拋棄的小孩子、無處可去。
“抱歉”、梁意捂著胸口顫顫巍巍道。
她對不住顧言、當初如果不是她跟顧輕舟兩人意氣風發、執意要離婚,也不會讓她承受那麽大的心理陰影。
“沒關係”,我對您從未抱有過期望、所以您做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諒。
“言言”、梁意緩步走過去、想去擁抱她。
“您先回去吧!日後我在去看您”,顧言淡然道。陳墨帶著梁意走後、顧言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眼裏盛滿的淚水終於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她偏頭看了眼站在一側一臉擔心的許攸寧,抬手、招呼她過來。
許攸寧走過去、抱著她、顧言悶悶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許攸寧撫著她的背問到。
“回國”,她後悔了、後悔回到漢城、她應該在洛杉磯呆一輩子的,沒有什麽瑣碎的事情來吵雜她,沒有這些複雜的關係需要她去處理。
更沒有人在她麵前好為人師。
許攸寧重重歎息一聲、後悔也沒用的、你如果認清了自我,呆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許攸寧並不後悔、她從未後悔過慫恿顧言回國,她甚至很慶幸、在洛杉磯的顧言、永遠都隻有一種情緒,而現在的顧言、雖然過的不好,可是、她終於有點情緒化了,終於會喜怒哀樂了。
與顧言來說、她現在的日子、肯定是沒有洛杉磯過的好。
可於許攸寧看來、現在的顧言更像個人了。
隆冬的深夜總是會刮起些無名風,白慎行坐在車裏處理著文件、許讚在前麵翻著電腦,突然一到遠光打過來。
白慎行抬起頭、便見陳興海跟陳諾兩人停好車、急匆匆的往顧言住的單元樓跑去。
他一驚、生怕是顧言出了什麽事情,結果、陳興海還沒到單元樓,便見陳墨扶著梁意出來。
梁意麵色慘白,虛弱的靠在陳墨懷裏。
“怎麽了”?陳興海問到。
陳墨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問。
白慎行準備開車門的手、停在原地,而後、看著陳興海帶著梁意驅車離開。
顧言倒在了許攸寧的懷裏、停止了她的言語、停止了她的思緒,就這麽放空自己,許攸寧將她攙扶進臥室,坐在她床邊,看著她沉沉的睡去之後才起身去客廳。
她在客廳、不敢關了顧言的房門、生怕她在裏麵出現任何意外。
許攸寧將餐廳上未曾動過的飯菜全都倒進垃圾桶,開門準備出去扔垃圾。
看見靠在門邊的白慎行、她嚇了一跳,半天不敢言語。
“言言怎麽樣”?白慎行問到。
“睡了”,許攸寧答。
白慎行抬腳、步入顧言的臥室,關了燈、見她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眼角掛著淚,抬手、輕輕的撫著。
曾幾何時、他那麽害怕顧言留一滴眼淚。
八年未見、她睡覺的模樣還是那麽恬靜,喜歡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被窩裏。
就此尋求安全感。
初次見到顧言、她猶如一個天使,後來的某一天,姑姑告訴她,顧言那天說的那句話,是她兩年來說的第一句話。
為此姑姑還高興許久、跟丈夫打電話報了這個喜訊。
顧輕舟也很高興、此後、他便成了顧言的玩伴,長期住在了顧家。
他的朋友們都笑話他、每天圍著一個女孩子轉。
他也不想整天圍著一個女孩子轉、可是;他就是想護著顧言、白鷺告訴他,顧言是天使落在人間的孩子,所以一定要細心的保護著。
可是後來、他推翻了這個說法,如果是天使、那顧言一定是黑天使。
天使是不會撕了人家的作業本的,天使是不會跟人家打架的,天使是不會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家裏去砸玻璃的。
白慎行從未覺得她是天使,可他就是想護著顧言。
他抬手、撫摸這顧言的臉頰;“言言~在給我一次機會可好?讓我許你一世安穩、免你半生流離、讓你有依有靠,言言、在信我一次可好”?
白慎行深知他跟顧言兩人已然是會不去當初那般完好的感情了,可是、哪怕顧言在給他一丁點機會,他也要全力把握住,不在讓她流失。
白慎行少年得誌、一舉成為漢城的大財閥,又涉及演藝圈行業、身邊自然不缺乏美女,可是縱使美女在多、也不及一個顧言。
這些年、他對顧言的愛、已然是深入骨髓,愛她、是日常不可或缺的一件事情。
白慎行知道自己愧對與顧言、所以努力的想要在她身邊寵她愛她、可顧言的激烈反抗,往往讓他們之間劍拔弩張。
他無數次想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可是顯然的,他沒有這個能耐,他太在乎顧言了,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冷嘲熱諷,都會成為左右他情緒的推手。
白慎行坐在床邊、心痛的看著如嬰兒般卷縮的顧言,抬手撫摸這她的發頂,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著。
顧言像是感受到溫暖,往邊緣靠了靠。
白慎行心驚、哪敢在讓她往邊緣靠,起身坐在床沿上,抵住她,以免她滾下來。
若真是摔下來了,心疼的不還得是自己。
顧言感受到熱源、往邊兒上靠了靠,直到靠在白慎行的身邊,她才停止,繼續卷縮著身體。
許是在夢中夢到了不好的事情,在抽泣著、白慎行看的心肝脾肺腎都疼了,半靠在床頭,將顧言摟在懷裏。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他倚在顧言耳邊、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溫柔的撫著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哄新生兒寶寶入睡。
顧言離開多久、白慎行就冷漠了多久、直到顧言回來、他才將塵封已久的內心打開。
顧言就是他的太陽、顧言在、他便溫暖,顧言不在,他便冷漠無情。
顧言抽泣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傳入到白慎行的耳裏,他心疼不已。
“怎麽了”?許攸寧聞聲過來、站在門口輕問道。
她此刻也不怕白慎行了,也不在乎是不是打擾到白慎行跟顧言了。
但見到白慎行半靠在床頭摟著顧言安撫的時候,她還是稍稍震驚了,白慎行這樣的男人、也會哄人,也會這麽溫柔的對待別人。
許攸寧進來、抬手摸了下顧言的額頭。
“她身體不好、注意下、別讓她發燒了”,這麽多年以來、許攸寧已然成了顧言的專屬醫生、許攸寧比顧言本人還清楚她的身體體質。
許攸寧帶上門出去、白慎行摟著顧言安撫著,一邊擦著她的眼淚、一邊細語的安慰著她。
顧言年少時期的溫暖便來自白慎行,國外八年,縱使出現老俞跟許攸寧,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縱使後來的人千般好萬般好,都不及第一個人來的早。
白慎行在年少時期給了她十一年溫暖,整整十一年的光景,而這十一年注定要讓她銘記一生。
白慎行對她的好,不好,都足夠她下半生細細品味了。
顧言跟白慎行在相愛相殺得這條路上注定越走越遠。
許攸寧靠在窗台深思,白慎行對顧言的愛,她有目共睹,顧言對白慎行不是不愛,隻是傷害太深,找不到一個交接點而已,突然~她想到了老俞。
老俞跟顧言之間到底是以何種關係自居的?
老俞跟顧言之間,太過相像。
老俞跟顧言在她生命中出場的方式都是一樣的,以病患的身份出現,而後成為好朋友,不過是顧言先,他後而已。
如果白慎行知道老俞的存在會如何?
老俞會不會跟白慎行為了顧言的事情廝殺?
她突然想知道王者之間是怎樣對決的。
突然想知道一向神出鬼沒的老俞會不會為了顧言跟白慎行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