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就想問問,那些口口深深說著愛自己的人呢?
好不容易空出來的檔期,一個個的都不現身,不知好歹。
明明可以平穩過渡的,結果這事鬨得……
王宇的眼前就像刮起了沙塵暴。
越往後,沙塵暴就越厲害。
王宇本來說,不能沉寂在許佩離開後的低氣壓當中太長的時間。
所以在臨溪府邸,王宇根本就不敢待太久的時間。
要調整一下狀態,馬上要去找林瑤了。
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的狀態有什麽異常。
會不會太沒良心?
沒所謂,早晚都會把許佩找回來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
當王宇看到婚紗,再看到筆記本的時候。
草……這邊的氣氛比那邊更壓抑。
王宇一直都知道林瑤有寫寫畫畫的習慣。
至於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了些什麽,他從來都沒有過問。
然而現在才發現,不管是它的極致誘惑是他的套路,還有,端平一碗水的藝術,在林瑤這裏填滿了他所有的空間與對愛情的想象。
當王宇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
上麵寫著幾個字:
王宇,你要當爸爸了!
王宇拿筆記本蓋著眼睛,再也不願意摘下來。
王宇以前睡覺做夢的時候也哭過的。
不過是夢到很傷心很傷心的那種事情:比如王建耀去世了。
他半夜居然嚎叫了起來。
眼淚可以把枕巾打濕掉。
就算把自己哭醒了,也很長時間不能從那種情緒當中抽身而出。
碰上周天峰這種喜歡在枕套上再搭一張枕巾的老媽,王宇隨手摸一把枕巾,枕巾上全是濕的……
關鍵是這種難受的情緒還隻能自己消化,不敢告訴父母。
就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之後,他們真的會發生這些不幸的事情。
那種對分別的恐懼和情緒的低落會糾纏很長時間。
王宇今天夜裏的狀態就和當初做的那些恐怖的夢很象。
好像夢到了許佩,好像夢到了白文婧……
也好像夢到了林瑤……
反正場景在不斷的變化。
所有惡心人的橋段,在夢境當中反反複複,搞王宇搞得很受傷……
當然,這個夜晚,傷心的人也不僅僅隻有王宇一個。
在經曆過兩天魔幻般的生活之後,何斌還是不太願意相信從昨天早上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比如,一個剛剛從外麵連溫飽都不能解決的表哥,回到本單位兩年時間四連跳就已經夠離譜了。
更離譜的是在這兩年時間內,他還搞了那麽大一個廠子出來,更特麽離譜。
何斌是能覺察到周圍的人對王宇風評變化的。
昨天早上,大家都在罵。
中午的時候都在議論。
那些罵王宇的已經開始在驚訝。
到下午的時候,已經開始害怕了。
聽說,官方為了王宇,要讓生產基地滾蛋。
到了今天早上的時候,生產基地裏都是對王宇的讚不絕口。
他們一個個地誇得義正辭嚴,臉都不紅一下。
媽的,一點都不堅持自己的立場。
一點都不像我……何斌覺得自己才是那個骨頭最硬的男人。
王宇這個傻逼!何斌每隔幾分鍾都會在心裏罵一句,並且認真地說,“他王宇隻不過開了一家公司,有什麽了不起?”
“他就算當了雲城首富,一樣得不到我何斌的認可!”ъìQυGΕtV.℃ǒΜ
何斌帶著這樣的心情在這一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坐上了回家的交通車。
何斌不是有輛愛麗舍嗎?為什麽不開?
油價雖不高,但是對何斌來講已經有了壓力。
加上他昨天扔了手機,對本就不富裕的何斌來講,真是雪上加霜。
潘多拉超級工廠的廠房從交通車的車窗中緩緩後移。
何斌一臉無所謂地東張西望,哪裏都看了,就是不看那個廠子。
以此來證明,你王宇入不了我何斌的眼。
潘多拉超級工廠:何斌都不看我,是我的遺憾,哎。
何斌的目光飄忽不定的時候,就發現,交通車前後左右的基地員工都在看他。
目光撞上的時候,他們的眼珠子微微一動,飄到了別的地方去。
一次兩次還是錯覺,可是多重複幾次這樣的感覺時。
何斌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了。
別在意,他們都是傻逼,他們一定認為我很失落。
可是我會失落嗎?
我根本就不會在意王宇他有多少錢,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大老板。
老子瞧不上他,一輩子都瞧不上……胳肢窩好癢啊,出汗了……
臉好紅啊,滾燙……
今天的路為什麽這麽堵,這趟交通車要坐到什麽時候。
車上的這些人明明什麽都沒說,但是就簡單的幾個眼神足夠讓何斌情緒崩潰了。
現在知道徐曉當初為什麽要辭職了吧?
因為當時,他正經曆著何斌正在經曆的痛。
隻不過不同的時,徐曉有文憑,他跳出去依舊可以過得很好。
而何斌呢,他恐怕要飽受這種煎熬不知道到什麽時候。
交通車到了市區定點停放的地方。
何斌甚至不想回家。
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何其風和周天芳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何斌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周天芳,給姐姐打電話,潛意識裏是想看王宇的笑話。
沒想到一波團剛剛開起來,就被二姐反打一波,得知何斌不但沒有車開了,反倒被調到了生產基地的修保廠,當了一個修車工人。
整個生產基地當中收入待遇最低的一檔,狗見了都搖頭的那一類工人。
在周天芬跟周天芳斷絕姐妹關係的那一天,何其風當時說的那些話,正在一句一句的應驗。
周天芳在掛了電話之後就已經動了去找王宇求情的念頭。
何其風當時就說了一句,"你和你大哥把你二姐徹底給得罪了死了。"
"上次人家過來已經徹底跟你們斷絕了關係的事情,你是一點都不記得了是嗎?"
何其風說,"你兒子把人家的兒子往死裏整。"
"一點活路都沒給別人留。"
"你覺得你二姐還能幫你?"
周天芳也是一個好麵子的女人,丈夫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是讓他打消了去給二姐求情的念頭,還是因為最終受苦的隻是何斌。
這是他自作自受。
即便是發配到了修保廠,當一個修車工人,那到底也還是工人。
至少,有個鐵飯碗端在手裏,以後看準機會能不能再調出去。
隻不過這夫妻倆看兒子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很濃的怨氣。
何斌進家門的時候,就預料到他們是這個狀態。
何斌以前小時候在家裏挨了揍,父母對他的怨氣至少要持續一個星期。
不叫他吃飯,不給他收拾房間……何斌還要腆著個臉,主動跟父母找話題。
或者是在父母聊天的時候努力擠進他們的話題當中。
隻要他們兩人當中其中某一個跟他搭上了話。
那麽,親子關係,就有了恢複如初的征兆。
何斌都已經把憋屈的狀態調整回來,不讓他老爸老媽看出點多餘的東西。
但他一進屋,就發現家裏的氣壓低得嚇人。
父母想刀了他的心思有點藏不住……
何斌努力的表現著自己,隻是一個因為認真工作而有些疲憊的普通工人。
並不是一個被表哥的成功刺激的精神錯亂的弟弟。
何斌咧嘴笑,"可以吃飯了嗎?"
周天芳毫無征兆地突然炸了,"你怎麽吃的下的?"
"我要是你我肯定吃不下飯!"
又怎麽了?
何斌都傻了,他感覺被全世界針對了。
甚至覺得表哥的成功都是為了證明給他看。
表哥掙錢辦廠當首富都是為了打他的臉。
保斌活著最大的意義就是為了讓表哥在他的麵前裝逼一樣。
何斌肉肉的臉蛋,猛的抽了幾下之後,求助般的朝何其風看去。
何其風的腿張得開開的,有一種四平八穩的味道,隻不過工作伸著雙肘撐在膝蓋上,手裏夾著煙,歪著個下巴,像是在看電視,但是半天眼珠子都沒動過。
何斌知道他老爸這也是在慪氣的狀態。
正當何斌在琢磨家裏到底出什麽事的時候。
周天芳,劈頭蓋臉的就跟上來了,"你現在高興了?"
"你現在滿意了?"
"你說說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好好的一個家,就被你搞成嘞個批樣子。”
何斌本來就挺懵的,被他媽懟臉輸入,搞得更懵。
人在承受壓力的時候,情緒其實很脆弱。
所以在多年之後才會出現一句:成年人的崩潰往往隻在一瞬間。
何斌也炸了,“我哪個批樣子?”
“我又做了啥?”
“你們一天罵我罵著玩?”
“我就那麽讓你們看不順眼?”
“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的錯,爸,爸,你冷靜……”
剛剛要起勢的何斌,嗓門把房子都抬起來了。
何其風這個佛係的男人對兒子沒什麽盼頭,你出去殺人都跟我沒關係,但是請你在家裏當一個乖寶寶。
從何其風抽皮帶的動來看,這也是個練家子。
從何斌認慫的速度來看,他應該沒少吃皮帶的苦。
何其風倒也沒抽他,而是把皮帶放在沙發上。
這東西用來當一個震攝就夠了。
當何斌的氣焰被壓製下去的時候,周天芳開始豌豆射手噴子模式。
放心大膽地噴她兒子。
操作流程是什麽樣的呢?
搞拉踩。
很嚴重的拉踩。
“你表哥王宇這樣的人,不管到哪裏,都是要成功的!”
“你看看你……”
“你表哥以前讀書也不用心,人家說懂事就懂事,說考大學就考大學。”
“你看看你……”
“你表哥回來上班,錢還沒掙,你二姨過生,紅包給的多少?”
“你看看你……”
“你表哥在單位升了主任升SJ不說,在外麵開公司開到上電視。”
“你看看你……”
何斌隻得悶悶地躲在角落,不過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他眼裏終於有了光。
原來他們是知道了王宇在外麵開公司的事情啦?
何斌為什麽努力地想瞞著這件事情。
就是料定了周天芳會有這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