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有些沒太聽懂師父的意思。

但反正是她說的，我肯定是立刻照做！

李淼雖然才第一次見麵，但剛才親眼見識了我師父和那八卦觀主朱七寒的恐怖鬥法，滔天法力。

此時也非常的敬畏聽話，說啥做啥！

然後……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師父以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宛如疾馳奔馬，在地形複雜的山巒樹林之間極速奔走。種種障礙，種種阻隔，似乎都完全不存在了，如履平地。

更神奇的是，我和李淼竟然也跟著她以同樣的速度飛速移動！

我並沒有感覺到【炁】的存在，師父也沒有施展什麼術法神通……

但我卻感覺到整個人的身體仿佛是被無數根細密的繩索牽引著，每一塊肌肉都在跟著師父的動作而伸縮、抖動。

不同的肌肉和神經牽動身體，讓我能夠飛快地奔跑和做出各種靈敏的動作。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我和李淼，就像是成為了師父的牽線木偶一樣！

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我們的肌肉和神經，做出種種平時無法做到的動作，和靈敏度。

可是，師父根本沒有運炁，也沒有施展術法神通啊！

她隻是雙手輕輕抓著我和李淼的肩膀，然後五根手指頭以一種奇特的韻律不斷彈動、敲擊著……

每一次的彈動敲擊，似乎就有一股勁兒穿透肌膚，然後層層推進，準確地激活一塊肌肉或者神經！

讓我們跟著她的動作和速度，一起在山巒森林中快速飛奔……

呼呼呼！

耳畔風聲呼嘯，四周的樹木飛快地唰唰唰從兩側掠過，在視網膜上留下模糊的影子。讓人感覺像是坐在車子裡，快速行駛在公路上時的錯覺。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做到的……完全不依靠炁和法術，就靠五根手指頭抓著我和李大哥的肩膀，就能讓我倆的身軀完全聽師父你的使喚。」

李淼顯然也非常驚訝，但他也沒有多嘴。估計也是知道我這個徒弟問了，仙姑肯定會解答的吧？

果然，師父一邊帶著我倆飛快地翻山越嶺，一邊輕笑著回答道。

「我說阿重啊，你該不會是昨晚經歷了太多廝殺鬥法，腦子變笨了吧？你自己想想，這種手法，和你以太極拳的剛柔震盪勁把人的關節卸掉是一個道理。都是通過勁力在人體內部的傳遞，達到某種程度的控製。」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像是這個道理……

雖然在跟著師父學習內家拳法的時候，也大概了解過明勁、暗勁、化勁這三重拳法境界，大概知道不同的拳法在這些境界能發揮出的神奇作用。

而且也從師父的藏書裡看過《國術實錄》、《拳經》等典籍，記錄了一些清末民初武術宗師們的自述和事跡。

其中也提到過，太極拳大宗師楊露禪用手指頭輕輕點一下人的肩膀，那人的雙腿就不由自主地亂動，像是跳舞一樣。

其實就是用拳勁刺激和牽引肌肉神經！

但世界上的事，不親身體驗一下，真是無法切身感受其中奧妙。

拳法武功，竟然也有這般神奇！

「師父，不談修行者的術法神通。單就武功拳法，你也已經和古時候的楊露禪、董海川等傳奇大宗師一樣了嗎？也太強了吧。究竟到什麼境界了，是化勁圓滿嗎？」

她輕笑了一聲。

「阿重，你這話為師就不太好回答了。我也沒跟他們認真地打過，不知道究竟如何。不過，若是加上修行法術神通的話，為師肯定還是更強的。畢竟多一些手段嘛。當然咯，我說的是我沒受傷之前。」

哦哦……

我有些懵懂地點頭。

也沒再多問了，就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師父抓在肩膀上的五指發勁上。仔細感受和體會，她是如何通過手指的抓捏和彈動敲擊，牽動我們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和神經隨著一起動的……

漸漸的，我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被師父抓著翻山越嶺地飛奔。

我的整個心神，都已經沉浸到對拳法「勁兒」的感悟中去了。

恍惚中，我仿佛感覺自己變成了虛無縹緲的存在。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注視著自己的身軀，這身軀變得透明，一塊塊肌肉和神經的連接都清晰可見……

而師父五根手指每一次的彈動和抓捏，帶動肌肉和神經的變化，都像是紅色的光在透明的身軀之中傳播。

我仔細注視著肌肉和神經的震動，整個人像是進入了虛幻的夢境。

直到耳畔突然響起師父輕柔的聲音。

「阿重，醒一醒。咱們已經到兩河鎮了。」

我這才渾身一顫，睜開眼睛，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回到了現實。

迎麵吹來陣陣寒冷的山風，讓我整個人變得非常精神。

定睛一看。

這已經是在兩河鎮北麵一座山的半山腰了，距離白素和灰灰居住的落蛟坡不算遠，隔埋葬周敏的墳墓也就幾個山頭。

是兩河鎮附近群山中視野最好的一片區域，在山頂能夠俯瞰全鎮的景象。

我甚至都能隱隱約約遠眺到老曹棺材鋪所在的位置……

或許是終於脫離了險境，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李淼還笑著開了一句玩笑話。

「吳老弟，看來你昨晚到現在是真的累了，竟然被仙姑帶著一邊趕路一邊還能睡著。」

我還沒解釋，師父就開口說道。

「阿重不是睡著了，應該是頓悟了吧？拳法武功，和法術修行類似，有時候因為一些機緣巧合，頓悟之後都會有莫大好處。」

「隻不過武功拳法的修煉更加艱難。因為術法神通一旦頓悟，可能境界提升，修為炁量也會立刻就隨之跟著水漲船高。但武功拳法就算頓悟了，也得慢慢地磨。畢竟涉及到肌肉、筋膜、骨骼……」

「這些東西，不可能一蹴而就。頓悟之後，還得要反覆揣摩和練習，才能穩步提升。阿重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

師父說的這些，其實也算是武功一脈的弱點。

本來武功拳法，曾經就是玄門江湖中【雜門】中微不足道的一支小勢力罷了，都不入流……兩百多年前，內家拳法的漸漸成型，才讓這一脈異軍突起，在百年前成為真正的大勢力和所謂「顯學」了。

當然，建國之後又衰落了下來……

但隻要內家拳法的修煉法門還在流傳，至少也是玄門江湖中的一二流勢力了。

至於各種武俠小說裡寫的，什麼古時候的什麼各種武俠門派，那都是扯淡！

現實中可沒這些東西，隻有清末時的各種武館、體育會，開枝散葉。最終在民國時，終於出現了【中央國術館】這種龐然大物。

那時候，武術大家的名聲地位，幾乎可以和佛道各大門派比肩！

至於【中央國術館】的地位，不弱於龍虎山、茅山、五台山、普陀山之類的佛道巨擘。

至於古時候，天地靈氣充足，術法神通修行者才是真正的強勢……

李淼聽說我不是在睡覺，而是在頓悟，搖著頭感嘆道。

「這可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啊！吳老弟不但在術法修行上進步神速，連武功拳法都這般有天賦。」

師父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畢竟是她的徒弟，聽到有人這麼稱讚我，她也挺高興的吧？

「走了，去小曹的棺材鋪。既然事情已經差不多解決，那麼參與這件事的人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也不是不行。我秦若暄，其實也挺平易近人的。」

師父轉身朝著我說道。

而在轉回去的一瞬間，她臉上已經重新出現了一個麵具，遮住了絕美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