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話呢你?”
婉瑜生氣了,嚴肅地對榮音道:“不許這麽想,我的剛沒,你的就有了,我還覺得是我那可憐的孩子投胎到你肚子裏了呢。跟著你可比跟著我強多了。”
她拉著榮音的手,鄭重地對她說,“爸媽現在可就指著你肚子裏這個娃娃了,你可得好好護著我外甥,把他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榮音重重點頭。
回到家之時家裏還沒有消停,一片亂糟糟的。
蓮兒給榮音放下頭發,歎道:“五少今天鬨得太過了,別說段家丟人,文家臉上也不好看,既然人都娶了,還鬨這麽一出何必呢?”
榮音本想說一句“自作自受”,可感情這回事冷暖自知,她已經不關心段寒江是否會幸福了,對於她來說,隻要婉瑜能過得好比什麽都重要。
段寒霆踏著夜從軍營回來,聽說了婚禮上的事情,一回來先去了段寒江的院子裏看了看他的傷勢,也把段大帥和五夫人紛紛勸了出去。
文雪瑩哭得雙眼通紅,淒淒哀哀地穿著嫁衣坐在那裏,一副委屈的模樣。
段寒霆沒有去理會她,隻板著臉叱段寒江,“鬨夠了沒有?”
段寒江躺在那裏,無聲地流淚,嘴裏嘟嘟囔囔說著什麽,段寒霆湊過去,便聽他說,“哥,我再也不能和婉瑜在一起了,再也不能了。”
從五房院子裏出來之時,段寒霆心裏也壓抑得很,他也算是看著段寒江和婉瑜一路走來的,鬨成今天這個模樣,他看了也跟著難受。
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路會走向何方,所能把握的隻有自己的本心罷了。
穿過花園的長廊,便是他和榮音所住的院子。
到了拐角處,段寒霆倏然頓住了腳步。
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階下,舉目望著星空,他一身黑色的長袍,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仔細瞧都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可他的氣息對於段寒霆來說是那麽強烈,想要忽視都很困難。
段寒霆雙眸微微一眯,朝他走了過去,喚了聲,“大哥。”
段沉淵微微偏頭,看向他,挑唇一笑。
“今晚的星空很美。”
他又舉頭望天。
段寒霆負手站在階下,順著他的話抬眸看去,廣袤無垠的星空斑斑點點地點綴在墨藍色的天際,確實很美,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半響無話。
“夜裏涼,別在外麵坐太久。”
段寒霆囑咐了這一句,轉身便走,拾階而上。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我告訴她了。”
段寒霆腳步倏然頓住。
“什麽?”
段沉淵整理了一下膝蓋上的毯子,看著段寒霆,淡淡道:“今天和弟妹聊了一會兒,她很好奇我的雙,腿是怎麽殘的,我告訴她了。”
“……”
段寒霆的雙眸瞬間眯起,原本平靜無波的眼底刹那間翻湧起驚濤駭浪,戾氣橫生。
“為什麽?”
他攥起雙拳,咬著牙關問段沉淵,“為什麽要告訴榮音?”
段沉淵原本就白淨的肌膚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蒼白,臉上波瀾不驚,毫無血色的唇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你緊張什麽?”
他淡淡道:“當年的事,又不是你的錯。”
段寒霆指骨嘎嘣作響,額角上的青筋也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像是塵封多年的往事一下子在腦袋裏翻騰著,讓他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眼底猩紅。
他咬著牙,“我在問你,為什麽要告訴榮音。”
段沉淵坐在輪椅上,台階下,靜靜地凝視著段寒霆。
“榮音也是段家的一份子不是嗎?我告訴她,讓她明白,你對段家來說有多麽重要,對於父親而言又有多麽重要,重要到可以為了你,舍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