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無奈道:“她才不到兩歲,能看出什麽天賦啊?”
“你兩歲的時候,說話還沒慈兒利索呢,這小腦袋瓜多聰明啊,不學醫可惜了。”
師娘方小芸看著慈兒一臉慈愛,又不忘數落她幾句,說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徒弟,現在棄醫從商了,衣缽都無人繼承,他們真要抱憾而終了。
榮音被數落得抬不起頭,這事師娘隻要一提起來,她就愧疚地想給他們下跪磕頭,哪裏還敢攔,二老若能把慈兒培養出來,是慈兒的造化和福分。
方小芸和陳伯庸夫婦住在原本榮音和段寒霆住的那處院子,一大早榮音就把慈兒和小七送了過去,二老真是喜歡孩子的時候,也讓他們享享天倫之樂。
榮音帶著兩個小家夥在師父師娘院子裏吃的飯,方小芸知道她犯了低血糖之後,就一直給她調理著身子,又給她紮了幾針。
“你這頭痛啊,還是睡眠不足、精神疲勞引起來的,這陣子是不是一直睡不好?”
方小芸給她施著針,問道。
榮音點點頭,“嗯”了一聲,“我試過吃安眠藥,之前一片就能一覺到天亮,現在三片都不頂用。喝紅酒倒是管用些,第二天醒來頭就更疼了。”
“三片安眠藥,瘋了吧你!”
方小芸瞪她一眼,“你也是學醫的,不知道安眠藥吃多了對人的身體有害啊?”
“知道知道,這不是睡不著麽。”
榮音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說,“要是能睡著誰願意吃藥啊……啊!”
她被針紮的一疼,蹙著眉頭,哀怨地看著方小芸,“師娘,您輕點,我可是您親徒弟。”
方小芸冷哼一聲,“我要是有個乾徒弟,早就不要你這親徒弟了。一天天的氣我,還敢跟我這兒頂嘴了。”
說著又紮下一針,榮音“嘶”一聲,忙告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敢了……”
她想起在醫院時好多病人還嫌她凶,那是他們沒有見過更凶的,跟師娘一比,她簡直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
方小芸給榮音施完針,問她,“我們都來了好幾天了,也沒見則誠的人影。仗不是都打完了嗎?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怎麽,您想他了?”
榮音心道,他有那麽招人想嗎?
方小芸抬頭,睨她一眼,“是你想他了。你這失眠症,靠吃藥沒用,則誠一回來肯定立馬藥到病除。”
榮音不自在地低下頭,“我失不失眠,跟他回不回來有什麽關係。他不回來還好,省得氣我,一回來我肯定更睡不著了。”
“口是心非,你就嘴硬吧。”
方小芸點了點她的腦門。
榮音倚靠在床邊,覺得心很是疲累,空落落的無處安放。
以前段寒霆不是沒離家這麽久過,打起仗來動輒幾個月,甚至半年都很正常,這次不過走了三個月,為什麽給她的感覺,像是走了三年那麽久呢?
她以前並不依賴人,想他歸想他,但也不至於想到失眠的程度,可現在一到晚上,躺在冷冰冰的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他的模樣。
還有……他和慕容妍躺在一起的模樣,便是好不容易睡著了,也能做夢生生驚醒。
她好像,越來越在乎他了,也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可偏偏,他又好像已經厭倦她了,要移情別戀了……
女人和男人之間好像都是這樣的,男人入戲快,出戲也快,女人入戲慢,出戲也慢,最先主動的是男人,但最先不愛的也是男人。
男人的愛情會隨時間漸漸流逝,而女人的愛情,卻會隨時間愈來愈深,直到滲入骨髓,再也難以剔除,稍微一傷心,那便是傷筋動骨的大手術。
這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事情了。
榮音不由沮喪地歎了口氣。
懷玉忽然走了進來,“夫人,陸先生來了,正在大廳裏等著,是您過去見他,還是把他請過來呀?”
榮音動了動身子,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紮著針,遂道:“你把他請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