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漄小心翼翼的將紙展開，在火上烤了烤，等紙張焦黃的時候，一行小字顯露了出來。

寒江正要探頭去看，賀漄卻猛地將紙張攥進了手裏。

寒江一愣：“爺？”

賀漄搖搖頭：“沒事。”

卻仍舊攥著那張紙不肯給旁人看。

寒江不知道上頭寫了什麽，但見他如此忌諱，便體貼的走遠了一些，賀漄這才重新將紙張打開，看上頭有些模糊的字跡——

以賀之人頭，換卿離昌之路。

短短十一個字，竟有些觸目驚心，賀漄手微微一顫，再次將那紙張團進了手心裏。

這般粗陋的挑撥離間，幕後之人不會以為他真的會上當吧？

那天晚上的信和剛才的信，果然都是要給他看的。

他嗤笑一聲，將紙張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那東西一點點化成灰漄，他才輕輕吐了口氣。

寒江慢慢靠過來：“爺？怎麽了？”

賀漄搖搖頭：“沒什麽，跳梁小醜的小伎倆。”

可他腦子裏，卻莫名閃過那天晚上盛小梨躲閃的目光，她和送信的人，到底有什麽瓜葛？

離昌之路……盛小梨要走嗎？

可這怎麽可能？盛小梨怎麽可能會走？他們現在的日子多好？前幾天盛小梨還親了他，離昌？可笑。

然而他心口，仍舊蒙著一層陰影，猶豫許久，他還是沒能忍住：“寒江，你去查一查，衙門有沒有下發盛小梨的路引。”

這吩咐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可寒江沒敢耽擱，應了一聲就走了，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他臉色有些複雜：“爺……”

賀漄一看他這幅樣子，心就涼了下去，他嗓音微微一顫：“……有？”

寒江點點頭：“有，和越國使臣的一同簽發的，奴才去的時候，越國的人正等著取呢，奴才就是看了一眼就看見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寧願看不見。

他擔憂的看了一眼賀漄，對方卻沒給出他什麽反應，隻是靠在椅子上，臉上帶著幾分孩子似的無措，原來盛小梨真的要走……

為什麽要走啊……是不是我對你不夠好？

你告訴我哪裏不好，我改行不行……

盛小梨，為什麽要走……

賀漄慢慢靠在椅子上，仰著頭閉上了眼睛，他還以為時間還很多，有的是機會讓盛小梨忘記那個孩子。

卻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盛小梨從來都沒想過給他這個機會，她要走了，以後連看見她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了……

以賀之人頭，換卿離昌之路……

離昌之路，離昌之路，離昌之路……

他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已經消停了好些日子的咳嗽毫無預兆的湧上來，他不受控製的俯下身，胸腔劇烈起伏起來，寒江下意識要去扶他，就見他擺了擺手：“不，不必。”

寒江不敢再上前，可卻有些著急：“爺，這裏麵說不定有什麽誤會，好端端的，她怎麽會走？”

是啊，明明好端端地……

賀漄慢慢坐直身體，他要去留下盛小梨，就算那封信是真的，他也要給盛小梨這個機會。

如果，他是說如果。

盛小梨，如果你沒能下得去手，就留下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