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興奮間,就聽凜凜平靜地道:“火藥的方子,是郎璿給我的。”
他閉上眼睛,短暫掩住眼中的情緒。
那一日,趙擎說,郎璿來找他。
凜凜想,她要提婚事嗎?
鬼使神差的,他就同意了。
郎璿低頭跟在趙擎後麵進來,頭很低很低。
時隔很久,凜凜還是能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
橘黃的夕陽之中,嬌小的女孩,忐忑不安地抓著裙擺,亦步亦趨地跟著走進來。
走到門檻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抬腳,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絆倒一般,像是剛蹣跚學步的孩子。
(郎璿:不是我小心,實在是前世出過的糗,刻在心底難忘懷。)
進來之後,她屈膝行禮,軟軟的聲音裏帶著隱隱的哭腔。
凜凜:“……”
他又沒欺負她。
他也沒有那麽麵目可憎,以至於見一眼就要哭吧。
不,郎璿甚至還沒有抬頭看過自己。
原來是個小哭包。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混亂,主要是郎璿很混亂。
她前言不搭後語,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凜凜看似懂了,實際被這個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姑娘,弄得滿頭霧水。
終於,他忍不住了,問:“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事情?直說便是。”
什麽“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你還是相信我”“我自己其實都有點不相信自己”……凜凜聽得真的腦殼疼。
然後這個傻姑娘,就石破天驚地道:“我知道城內有細作,還知道是誰;我有克敵製勝的法寶,但是我沒用過……”
凜凜看著她憋得通紅的臉,心中有幾分好笑,卻還是不動聲色地道:“坐下慢慢說。”
他甚至,給她倒了一杯茶。
可是郎璿卻搞砸了,她手忙腳亂去接茶杯,卻沒接住,茶水灑滿小幾,弄濕了她的裙子……
她卻慌亂地看著他:“你沒被燙到吧。”
凜凜目光落在她被燙紅的手上,緩緩搖頭。
“那就好。”郎璿似乎後知後覺地才感到疼,又連忙用沒受傷的手,覆在被燙傷的手上,唯恐被他看到。
凜凜找了藥給她,但是情緒始終內斂,控製得極好。
看她笨手笨腳地給自己上了藥,凜凜道:“你可以繼續說了。”
冰冰涼涼的藥膏,敷在火辣辣的燙傷處,頓時舒服了很多。
他還是對身邊的人那麽好……
然而聽到凜凜的話,郎璿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繼續說?
她說什麽來著?
看在凜凜眼裏,嬌小的姑娘,眼神如被逼到絕境的小鹿,無辜而倉皇,清澈而慌亂……
可是,明明他隻是說了一句,讓她繼續說而已。
“怎麽了?”凜凜問。
郎璿越急越想不出來,越不想在他麵前丟醜越是控製不住,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忘了,嗚嗚嗚……”
凜凜:“……你忘了,我提醒你便是,你哭什麽?”
郎璿:就是委屈。
她這樣的傻子,為什麽要重生一次?
隻能讓她覺得,兩輩子都沒彌補她智商的缺陷。
而且越是想在宇文鐸麵前做個聰明的樣子,越是做不出來。
她太委屈了!
她不想哭的,隻是有些小眼淚不聽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