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疫是郡王府的人帶到海澱的，真要過到那兩家身上，往後妯娌之間都有起嫌隙，怕是都不能再好好說話。</P>
可是想著旁人的孩子都好好的，隻有自己的孩子殤了，她心中也生出壞念頭。</P>
真是恨不得這痘疫散得再多些。</P>
可是她心裡也曉得，那是糊塗念頭。</P>
損人不利己。</P>
隻是，為什麼殤的不是四格格……</P>
三福晉的眼淚又下來。</P>
自己為什麼那麼愚蠢？</P>
對後送過來的四格格就沒有一絲戒備？</P>
但凡自己當初將四格格安置在前院廂房，禁止四格格身邊的嬤嬤亂竄，這疫病就不會傳到大格格身上……</P>
三福晉這樣想著，就“啪啪”地抽了自己兩耳光。</P>
嬤嬤嚇了一跳，忙道：“福晉……”</P>
三福晉睜開眼，看著嬤嬤道：“我真是個大傻子……”</P>
嬤嬤道：“這痘疫本就凶險，等您養好了身體，說不得大格格就再投到福晉肚子裡。”</P>
三福晉聽了，嚎啕大哭。</P>
“不會了，她怪我這個額涅護不住她，這才自己去了不說，還帶了弟弟妹妹過去……”</P>
*</P>
又過了幾日，豐生兄妹幾個複種完畢。</P>
這次反應很微小，隻低燒了一兩天，種花處起的疹子也少了大半。</P>
這是痘苗種成功的標誌。</P>
舒舒跟九阿哥歡喜不已，連帶著伯夫人臉上也帶了笑。</P>
再等個三五天，傷處徹底愈合結痂，豐生兄妹的種痘之旅就結束了。</P>
這兩進院雖不小，可是也不大。</P>
尼固珠前後屋跑熟悉了，已經有些待不住。</P>
每天都要拉了伯夫人的手，指了寧安堂的方向。</P>
伯夫人抱起她安撫道：“等到再畫幾個小花就能過去了……”</P>
她是個急性子，不用圈在屋子裡後，就惦記著回寧安堂。</P>
主要是惦記東路的花園跟暖房。</P>
舒舒就按照九九消寒圖，畫了個半月份的小梅花，讓她每天填充梅花。</P>
尼固珠歎口氣，道：“那去看二哥……”</P>
伯夫人這回沒有攔著，隻道：“那要乖乖的，彆抓哥哥的金魚。”</P>
“嗯，嗯，不抓……”</P>
尼固珠乖乖應了，祖孫兩個去了後罩房。</P>
豐生跟阿克丹坐在東次間炕上，正玩積木。</P>
豐生搭了個三角屋頂的房子，阿克丹則是搭了個盆子狀的器物。</P>
見伯夫人帶尼固珠進來，兄弟兩個都起身。</P>
“瑪嬤，妹妹……”</P>
“瑪嬤，妹妹……”</P>
尼固珠見了，立時將金魚缸撇在腦後，小腿蹬著要上炕。</P>
伯夫人就抱了尼固珠，將她的鞋子脫了，讓她在炕上坐了。</P>
“大哥的這個屋子小……二哥的也不大……”</P>
尼固珠點評著，看著大小不一的木頭塊，道：“我要拚發財樹，掉元寶的，阿瑪、額涅喜歡……”</P>
豐生看著那些方形、長方形的木頭塊道：“不能拚樹，沒有樹葉，也沒有元寶。”</P>
阿克丹抿著嘴沒有說話，眼中卻多了幾分得意。</P>
他也曉得額涅喜歡金子，他拚的是福缸，等到拚好後，會將他的金錁子放裡麵，孝敬給額涅……</P>
*</P>
寧安堂裡。</P>
陪著小姑子的舒舒，手中也拿著各式玩具。</P>
有京城廟會上買的，還有江南時買的泥塑等。</P>
都是叫人從庫房裡翻出來的。</P>
小孩子關在院子裡，又沒有人陪著，多些小玩具打發時間，也沒有那麼難熬。</P>
經過十來天的相處，姑嫂兩個也熟悉些，十七格格也少了幾分膽怯。</P>
她抓著那胖阿福，眉眼彎彎，道：“十九弟……”</P>
舒舒仔細看了兩眼，除了胖之外，沒看出胖阿福跟十九阿哥的相似之處。</P>
不過她還是配合著點頭道：“是啊，跟十九阿哥一樣，尤其是這肚兜，都是紅色兒的……”</P>
十七格格猶豫了一下，道：“九嫂，我什麼時候好？好久沒有給娘娘請安……”</P>
舒舒摸了摸她頭上稀疏的短發，道：“快了，等到梅花畫完就該回宮了。”</P>
這哄孩子的梅花圖，她也給十七格格預備了一份。</P>
十七格格笑了，露出兩個小酒窩，道：“娘娘說了，要教我描紅。”</P>
“呀，那真好，到時候九嫂給你預備一份小硯台……”舒舒道。</P>
十七格格是三十七年生人，今年五歲，本就該是最活潑可愛的年歲。</P>
之前卻怯怯的。</P>
眼下不怕生了，話才開始多了。</P>
想來也是，敏嬪就是個活潑大方的性子，養在儲秀宮的皇女，日子也會寬鬆許多。</P>
舒舒看著，也鬆了一口氣。</P>
操心受累一回，能得全功，自然是好事。</P>
十七格格也有些懂事，道：“那回頭我也給侄兒預備。”</P>
這是來貝勒府的時候，敏嬪給預備的東西，幫著給豐生兄妹三個備了三份表禮，算是十七格格這個姑母給孩子們的。</P>
十七格格這是記得，曉得在幾個侄兒侄女跟前自己是長輩，才這樣說。</P>
舒舒點頭道：“好，那叫他們等著。”</P>
姑嫂說著話，九阿哥抱著十九阿哥過來。</P>
“這小家夥，不肯老實在屋子裡待著了，非要去外頭溜達，爺抱了一會兒，胳膊受不住了……”九阿哥抱怨著。</P>
眼見著就要快冬月，外頭更冷了，哪裡敢讓他在外頭多待？</P>
這種痘順利了，結果得了風寒，可是沒地方哭去。</P>
十九阿哥開始認人了，這幾日兄嫂每日都過來，所以衝著舒舒撲騰：“嫂……嫂……”</P>
九阿哥將他放在炕上，壓下他的小胳膊，道：“乖乖的，老實些，你嫂子眼下可抱不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