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走得太急,沈芷衣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先不管這些了,沈芷衣著急見到鎮北侯,索性先拋開不想,隻當她是掉進冰窟窿以後大病一場,不怎麽記事了。
這侯府裏誰都可以不記得,但鎮北侯,她卻不能不記得。
當她匆匆忙忙跑到前堂時,堂上還有好幾武將正談笑風生。
沈芷衣一身少女裙裳出現在門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卻給這料峭寒冬裏添了一抹春意似的,亮人眼球。
她看見堂上坐著的那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腦海裏瘋狂湧動著的全是他戰死、她捧著他的血衣失聲慟哭的畫麵,還有他的遺骸被從墳墓裏啟出,不得安生……
她為了護父親一具全屍,拚儘最後一口氣,流光最後一滴血……
“侯爺,三小姐哭了……”堂上武將咋舌道。
堂上的鎮北侯看著自己年輕嬌花般的女兒,站在門口淚流滿麵,登時糙漢子的心軟得跟稀泥似的。
沈芷衣一邊抹揩著眼淚,一邊又哭又笑,頗像在寺廟裏醒來那日阿梨在她眼前不能自己的樣子。
她哽咽道:“終於又見到您了……”
彼時沈崢嶸立在鎮北侯身側,神色平淡。
鎮北侯表情一動,朝她招手道:“阿晚,快進來。”
前世經曆了太多的隱忍和痛苦,今世沈芷衣隻是一個才十五歲的姑娘。她想,她還有什麽可顧忌的呢,她隻是個小姑娘,她思念她的爹爹理所應當。
遂她放任自己提著裙子跌跌撞撞地跑進去,當著滿堂男兒的麵,一頭紮進鎮北侯懷裏,泣不成聲。
這是她的父親啊。
是她竭儘全力也守護不能的血肉至親。
等情緒過了以後,沈芷衣才感到讓這些大老爺們兒看著一個小姑娘哭,實在有點不是滋味。遂匆匆給鎮北侯請過安以後,便帶著阿梨離開了。
走出門口時,還聽鎮北侯哈哈大笑道:“看到沒有,我女兒,是不是越來越招人疼了?”他捋著短胡須又咂了起來,“還是這樣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記得上一回抱她的時候,才這麽大點兒,後來都不要我抱的……”
說著他就抬手往自己腰處比劃了一下。
沈芷衣回頭看了一眼,破涕為笑。
從前堂出來,阿梨可憋壞了,一路上唏噓道:“小姐你怎麽不說掉進冰窟窿的事啊,還有被送去寺廟的事,以及楚氏派人追殺您!小姐受了這麽多罪,難道就這麽算了啊?”
阿梨雙拳緊握,義憤填膺,“哎喲,不行,奴婢這就回去跟侯爺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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