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來。

不夠清醒，顏倪甚至覺得，醒不過來，就醒不過來吧，她就想好好睡一覺。

“懷舟，我死之前，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哥哥。”

“倪倪！”

“我沒想到你會是我哥哥，咳咳，如果我早知道，那時候肯定就不會纏著你了，你很難過吧，你知道這件事比我早那麽多，一定很難受吧，”

“倪倪，別這麽說。”

“我以前很恨你，很怨你，現在才知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腿根本不會，”

“跟你沒有關係。”顏倪輕閉上眼，“我的腿是顏珊珊害的。”

洛懷舟想問，

顏倪又開了口，聲音很弱，“懷舟，我真的好困，我想喝水了，如果，我醒不過來，你幫我跟顧衍澤帶句話好不好？”

“我想跟他說，對不起，然後還有，還有如果，他以後願意看看我，讓他給我帶一束鬱金香，我要黃色的，漂亮，我喜歡，我真的喜歡，喜歡，顧，”

顏倪的聲音漸漸消失。

洛懷舟叫著她，“倪倪。”

他再去掐她，她也沒什麽反應。

洛懷舟情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顏倪做了好長的夢，夢裏，她又見到了媽媽，媽媽朝她招手，叫著她的名字，倪倪，媽媽還是那麽年輕，那麽漂亮，如同她記憶裏的模樣。

她跑過去，追逐著媽媽的腳步。

跑著跑著，有人卻拽住她的手，她回頭，是顧衍澤，他恨恨的盯著她，他說，“顏倪，你敢過去試試。”

過去，過哪裏去？

“顧衍澤！”

顏倪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入目全是白色。

她眨了眨眼，緩了好久，終於反應過來，這裏是醫院。

“顏小姐，您醒了？”

護士推開門，看到她醒來，立馬高興的朝外麵道，“顏小姐醒了。”

再然後，顏倪聽到了腳步聲。

很快，顧衍澤的身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可他沒進來，就站在那兒，直直的盯著顏倪看，眼裏的表情說不清的複雜。

好似擔憂，好似鬆了口氣，又好似生氣，好似壓抑著很濃的情緒。

“顧衍澤。”

顏倪先坐起了身，再見到顧衍澤，她覺得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

可相對於她的激動，顧衍澤顯得格外冷淡，眸子不含溫度的從她臉上一掠而過，“桌子上有水，渴了自己倒。”

顏倪看了眼桌上的透明水壺和杯子，低眸說了聲‘哦’後，自己側身倒了一杯。

剛醒，她身子還虛著，手也有點軟，倒水時，一個不留神，碰倒了杯子，倒了一半的水，全都撒在了桌上。

顏倪連忙拿紙巾去擦，水很燙，她嘶了好幾聲，眼睛下意識看向顧衍澤，顧衍澤卻在兩人四目相對之際，轉過身，走出了病房。

顏倪捏著濡濕的紙巾，眨了眨眼，低垂著眸，沒說話，一點一點的將水漬清理乾淨後，才將浸滿了水的紙巾丟進垃圾桶。

顧衍澤出去後，就沒在進病房。

顏倪扶起倒落的杯子，這一下小心翼翼的倒好水，捧在手裏，一口一口的喝下。

嗓子還有點疼，水過的時候，很難受。

她看了看自己床邊，吊水的架子。

其實，不清楚自己躺了多久。

正巧，護士拿著新的藥水瓶走進來，同她說，“裏麵是葡萄糖，你剛醒還是得繼續輸葡萄糖。”

“我睡了多久？”

“你是說醫院還是？”

“都是多久?”

“酒店坍塌了一天半你才被救出來送來醫院，在醫院躺了一整晚，現在才醒。”

“是地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