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爆發(1 / 2)

夜燼天下 榭依 1828 字 2023-04-17

血迸濺而出的剎那,雲瀟的臉色卻比帝仲更加慘白,她呆呆看著手心裡閃爍的火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動手刺傷了他,然而帝仲的神色依然冷定,隻是抬手輕輕按著傷口止住了血勢,仿佛並不意外這樣的舉動,他勾起嘴角平靜無瀾的發出笑聲,看著她顫抖的雙眸譏諷的問道:「為什麼不刺要害呢?這個距離下,以你的能力,一劍擊穿心臟是很輕鬆的事情吧,為什麼失手?即使自己有危險,你也不願意傷了他?」

「不是,不是……」她絕望的搖頭,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喉間又是一片苦澀翻湧而出,帝仲的眼裡鋒芒畢露,帶著從來沒有過的狠決按著她一動不動,「那天你就想殺我,現在還要否認嗎?」

雲瀟不可置信的聽著這句話,模糊的記憶似乎隔著一層濃霧,怎麼也看不清霧氣的對麵到底發生了什麼,帝仲搖了搖頭,手指一勾從她心口取出白玦玉環,低道:「我不想騙你了,春選結束的那天我就已經取代了他,你們在家裡給白小茶過生日,你喝了長洲的果釀酒之後醉倒,是我用鏡月之鏡凝固了天征府……把你抱進了房間。」

他還沒有說完話就已經清晰的聽見了對方劇烈的心跳聲,看著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急促,仿佛有一隻手終於撕裂了眼前的迷霧,讓她呆滯的睜大眼睛看著這個憧憬、敬仰了不知多少年歲的人,眼中的光驀然消失變得死寂無比,而帝仲仍是用溫柔又冰涼的指尖輕撫著她的臉頰,將散亂的發梢撩到耳後,然後滑落到肩膀往下拉開鬆散的衣領,他重複著那一晚的動作,看著她低聲問道:「想起來了嗎?」

大腦轟的一聲有如驚雷炸響,她緊緊抓著衣領精神也在這一瞬徹底崩潰,無數密密麻麻的金線浮現在皮膚上,束縛著全身的力量讓她無力的癱軟下去,帝仲安靜的看著她,淩厲的目光一掃,提醒:「我綁住你不是為了讓你安分的養傷,而是因為那天晚上……你不僅一直反抗,甚至還曾聚火為劍想殺我!」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兩人的情緒同時爆發,雲瀟掌心的火舌吞吐,掙脫金線的束縛再次凝聚成劍,帝仲的速度仍在她之上,翻掌之間古塵落入手心攪碎火光,再用力直接按住她的手腕,目光更是雪亮的如出鞘的利劍,透著讓她冷入骨髓的冰涼,有一種隱隱的哀傷,一點一點的滲透到心裏麵去,海麵清瀲的光芒折射而出,為他籠上一層半明半昧的暗影,聲音也帶了幾分恍惚:「我有很多機會可以擁有你,甚至可以像他一樣毫不猶豫的強迫你,但我仍然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願的接受我……瀟兒,現在關於你身上的火種起源我已經有了線索,你放心,你喜歡孩子,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

她的淚水早就奪眶而出,被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一瞬間扼住了心臟,痛的全身抽搐著痙攣起來,不顧一切的推開他,忍著心底翻湧的傷心質問:「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說什麼我都相信,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站起來閉眼深深的呼吸,海風吹動著白發,露出那張疲倦而憔悴的臉,雲瀟呆呆看著他,他的輪廓映照著夜幕下,變得深邃又孤獨,這個人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讓她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朝著看不見的底的深淵緩緩沉去,她的眼前晃動的是萬年前那場酣暢淋漓的戰鬥,那般英姿勃發的身影,手握黑金長刀,帶著俾睨天下的驕傲,讓浮世嶼的皇鳥為他折服,也讓隱於其中的火種一見傾心。

這樣的憧憬不知持續了多久,而那個高大的身影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她的幻想裡越來越完美,直到她懵懵懂懂的以人類的身體意外誕生,記憶戛然而止,唯有那一抹追逐了千萬年的氣息銘記於心。

第一次在厭泊島上再次見到幻想裡的這個人,雖然是神裂之術虛無的軀體,她依然能感覺到和萬年前一模一樣的正氣凜然,會對她溫柔的笑,晃著她的腦袋輕聲細語的叮囑,仿佛夢想和現實完美的契合,讓她受寵若驚,在之後的每一次危險裡,他都會天神一般的站出來力挽狂瀾,會皺著眉頭斥責她的衝動,會無可奈何的幫她收拾殘局,但最後的最後,都會對她露出好看的微笑。

她眷戀著這種感覺,那是沉醉萬年醒不了的幻夢,是明知感情無法分割卻依然不舍放棄的貪婪,直到今天她才幡然大悟,是她同時傷害了兩個人,終於讓他們反目成仇……不可收拾。

「為什麼?」帝仲重複著她問題,靜靜地凝視著她,內心似乎在痛苦的掙紮著,最終還是慢慢伸出手指溫柔地撫上了她的嘴唇堵住她的話,「因為我愛上了你,僅此而已。」

海岸邊異常的安靜,草海被風吹動的聲響被無形的力量凝滯,淡淡的光影映在帝仲的臉上,那表情仿佛藏入雲中的月朦朦朧朧神秘莫測,他低著頭看著手裡鋥亮的黑金色古刀,內心的情緒也如潮起潮落,第一次對她敞開了心扉:「你從來都不了解我,千夜也是一樣,他明明早就看到了我的過去,還是對我一點防備都沒有,你出生在崑崙山,或許你的經歷不足以讓你對我保持戒備,他又是為什麼對我如此信任?」

他忽然轉過來,在雲瀟麵前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按住她的腦袋習慣性的搖晃著:「去往上天界的道路並非一帆風順,我殺了很多無辜的人,踐踏過數不清弱小的流島,這才一步一步走到了頂峰,那是你看不見的殺戮和血腥,相比起來,奚輝當年驅使座下三魔屠戮整座箴島死的人隻是冰山一角罷了,就連你見過的北鬥大陣在我看來也很普通,這樣的我……隻有你、你們會天真的以為是好人。」

他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到達巔峰之後,日子忽然就變得索然無味,外麵尋釁滋事的傢夥們也無法再挑起我的興趣,或許是上天界太過無聊,在那段時間裡,我隱瞞身份走過很多的地方,認識了一些品性兼優的人,那些不同國家的風俗人情,時至今日依然會讓我十分懷念,但他們無一例外在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後變得謹慎小心,甚至避諱一般的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