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痛苦折磨，依舊存在於身！”

低沉沙啞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實驗室，亞托克斯身軀顫動，雙眸漸漸彌漫一層狂亂，他有些控製不住自我，高舉起赤色巨劍，指向光明之下，搖搖欲墜的無底深淵泛意識碎片。

“亞托克斯，你在乾什麽！”

狂食烏鴉垂落肩膀，斯維因望著情緒失控的亞托克斯，深幽的童孔內泛起絲絲怒火。

摘取左手的皮套，赤紅的惡魔之手放在胸前，斯維因的視線牢牢鎖定住亞托克斯的身影，一隻隻四散的狂食烏鴉再度聚攏，像是黑色颶風，環繞著兩人。

“我的落差有多大....”

“從神明，貶為囚徒！”

似是未聽到斯維因的警告，亞托克斯低垂眸光，自言自語。

混亂雙眸看向自己那用鮮紅的血肉重構的醜陋身軀，埋藏靈魂深處無數年的，刻苦銘心的仇恨似海浪迭起，連綿不絕，淹沒自我，淹沒理智。

如果說，他對暮光星靈·左尹，是囚禁無數年的怨恨。在他掙脫牢籠後，先後對巨神峰發起的戰鬥，就是最好的報複。

雖然有失敗，有勝利，但暗裔劍魔的恐懼之名，早已響徹巨神峰之上。

那麽，對於虛空，亞托克斯是刻入靈魂的憎惡，是無時無刻的痛恨。

艾卡西亞的叛亂，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包含他。

恕瑞瑪帝國時代，亞托克斯曾是一名無上榮耀的天神戰士，是無數戰士的信仰，尤其是在他被重塑為飛升者之後，他的雙翼彷如黎明時分的金光，盔甲閃亮，如同深空巨帷背後引人遙望的星座。

可引以為豪的一切，在深陷虛空後，得到徹徹底底的改變。

混亂的眸光內，他看到自己的醜陋皮膚，看到自己變異的身軀，而後眸光一轉，望向穹頂之上的無底深淵泛意識碎片，內心深處埋藏無數年的殺人意圖，再也無法壓製。

吼！

痛苦憤怒的怒吼聲震動的實驗室，亞托克斯再也無法抑製自己，腥紅黑暗的翅膀轟然張開，無可阻擋的氣勢衝天而起，破滅聚攏的狂食鴉群，繼而衝向那泛起藍色暉光的符文法陣。

見此，斯維因神色一沉，赤紅的惡魔之手，對向亞托克斯，輕輕一握。

【解脫之觸】！

群鴉嘶鳴，後發先至的純黑色惡魔之力，裹挾著紛舞的狂食鴉群，落在符文法陣之前，像是傾覆山嶽，碾碎亞托克斯的氣勢。

呼呼！

幾縷風波蕩漾，吹動著老舊的貴族禮服。

斯維因雙眸凝重，沒有因眼前的一時勝利而有所放鬆，他注視著麵前開啟【大滅】，徹徹底底解放自己的亞托克斯。

獨屬於暗裔的惡魔形態！

同時，這也代表著亞托克斯已經失控。

“前進，我的身軀，向著他們前進。”

亞托克斯沒有去在意身前的斯維因，毫無顧忌地釋放著力量，驅退鴉群，一切的注意力早已無底深淵的泛意識碎片所吸引，童孔內混亂驅使著他邁步前行。

冬！冬！冬！

腥紅翅膀扇動，亞托克斯的每一步踏空前行，像是遠古邪神複蘇，恐怖的氣勢震懾住狂食鴉群，邁步的動靜，敲打著眾人的心臟。

斯維因背後，莫德裏安早已轉身，望著開啟【大滅】的亞托克斯，眉頭緊皺。

英雄聯盟係統毫無動靜，這代表亞托克斯的當下狀態屬於正常現象，就像是最開始召喚亞托克斯時，那隱隱失控的狀態。

隻不過現在，似乎有著什麽東西，讓這家夥徹底失控。

“是虛空......”

低語聲響起，弗拉基米爾出現在莫德裏安的身側，蒼白英俊的麵龐上浮現一抹紅暈，搭配嘴角泛起的笑容，有些病態。

“亞托克斯最憎惡的虛空！”

聞言，莫德裏安看向身形有些顫動的弗拉基米爾，眉頭皺起，一股濃鬱的鐵鏽般的鮮血味道充斥鼻間。

這是力量處於失控的邊緣！

但這怎麽可能？

擁有猩紅收割者稱呼的弗拉基米爾，是佇立於瓦洛蘭大陸的頂級強者，再加上他最為精通血魔法，怎麽會讓自身的力量失控？

等等..莫德裏安看向失控的亞托克斯，以及麵前的弗拉基米爾，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他們不是想要代替蕾歐娜的位置，而是真的對無底深淵泛意識碎片有著他人無法理解的感觸。

“怎麽可能是虛空？”

緩過神來的黑默丁格教授揉著亂糟糟的頭發，開口反駁。

“根據約德爾人的曆史記載，以及皮爾特沃夫的研究，虛空的力量屬性，更加傾向於腐蝕和改變，而無底深淵的泛意識碎片，是混亂和侵蝕，兩者有一定的區別。”

“嗬，黑默丁格教授，我似乎沒有說穹頂之上的東西就是虛空。”正努力壓製著體內躁動力量的弗拉基米爾，聽到反駁，看向黑默丁格教授，輕笑一聲。

“但兩者之前的區別，是真的如你所言，可以區分的嗎？”

“我記得約德爾人，唔....從未有過深入虛空的經曆吧！”看似疑問的話語，從弗拉基米爾口中說出來，卻又是那麽的肯定。

深入虛空，在瓦洛蘭大陸的曆史上，也僅有過幾次記載，且記錄下來的，更加少之又少。

而亞托克斯，正是深入虛空，且回到瓦洛蘭大陸的天神戰士。

不，從回歸的那一刻，亞托克斯已經成為暗裔劍魔！

至於弗拉基米爾，他是侍奉過暗裔，終結暗裔時代的存在，體內的血魔法力量，以及對生命和血肉的研究，同樣是來自於暗裔。

“好了，關於虛空的猜測，可以在結束後去論證！”莫德裏安凝聲說道，打斷弗拉基米爾和黑默丁格的爭論。

“現在，我們要如何去麵對失控的亞托克斯！”

眾人的目光看向正在交鋒的斯維因和亞托克斯，陷入沉默。

一號實驗室已經開啟最高防禦姿態，但它針對的是敵人，而不是自己人。

沉寂的氣氛中，弗拉基米爾輕輕撫平血紅色的法袍，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亞托克斯，身後漸漸升起腥紅潮汐，迎向失控的亞托克斯。

“嘖，有些熟悉的場麵，失控的暗裔！”

【血之潮汐】！

漣漪交織，血紅色浪潮迭起，像是沙礫摩擦著地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伴隨弗拉基米爾的步伐，湧動的血色漣漪起伏，浪潮聲漸起，迎合著漫天舞動的狂食鴉***匯出一曲血色畫卷，意圖阻止亞托克斯的前行。

在莫德裏安等人的視角內，不論是斯維因，還是弗拉基米爾，比起失控的亞托克斯，還有著一定差距。

即便差距不大，但真正交手後，這一點差距，會讓結局充滿不確定性。

或許是察覺到莫德裏安的擔心。

一抹燦爛的星光乍現，無視空間的距離，滲透啟動的符文法陣，轟然砸落在亞托克斯身上。

光芒肆溢，星光彌漫，透明的氣泡像是曇花般，於刹那間綻放出極致的光彩，牢牢壓製住亞托克斯宣泄躁動的恐怖力量，阻止他的前行步伐。

“啊哈，中啦！”

燦爛的星光背後，俏皮話語響起，緊接著左尹的身影浮現，落在亞托克斯的身前。

“看看這是誰，亞托克斯....唔，還有暗裔的力量，這是以徹底失控，換來的嗎？”

打量著氣泡內的亞托克斯，左尹轉起圈圈，眼前的畫麵有些熟悉，像是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不過現在，我要解決的，是它！”

仰望穹頂，左尹見到熾熱暉光內蕾歐娜的身影，以及熟悉的太陽星靈力量。

當然，還有天頂之刃下，依舊保持掙紮之勢的無底深淵泛意識碎片。

“陛下，要怎麽做？是徹底消滅，還是封禁起來？”左尹詢問莫德裏安，俏皮的語氣，似乎一點也未將無底深淵的泛意識碎片放在眼裏。

莫德裏安在見到左尹的身影後，輕鬆一口氣，知曉這一次的實驗危機得到解除。

聽到左尹的詢問，他沉吟一會兒後，開口說道：“封禁起來吧。”

雖說這一次實驗失控帶來的危險性遠超以往，但從中得到的信息，同樣遠超想象，僅是關於虛空的猜測，就已值得所有付出。

得到答複的左尹，流露出興奮的表情，因為她的手環上即將多出一件裝飾。

身影閃爍，左尹出現在蕾歐娜的身前，橘紅色的長發隨著風波蕩漾。

對著蕾歐娜輕輕點頭，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下一刹那，璀璨的星光盛開，代替熾熱的太陽焰火。

同時之間，懸掛在不朽堡壘上空的諸多星辰一起顫動，斑斕多彩的星光似銀河落九天，於左尹的身前，遵循這位暮光星靈的意誌，勾勒無數細小的符文，徹底將麵前的無底深淵泛意識碎片封禁在星光圓球內，成為她手環上的一顆裝飾。

“真美麗！”

揚起潔白的手臂，左尹望向手環上那顆暗紅色的剔透珍珠，嘴角泛起笑容。

一切結束！

穹頂之上的星光散去，莫德裏安平靜的麵龐浮現澹澹笑容。

實驗之前，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實驗的產物，會是無底深淵的一次陰謀和試探。

泛意識碎片的失去，即便對於一個無底深淵來說，也是堪稱重大的損失。

不過還有些收尾的事情需要處理，想著剛剛弗拉基米爾的話語，以及陷入催眠氣泡的亞托克斯，他看向黑默丁格教授，輕聲開口。

“計劃改變，那...東西可以提前開始製造！”

“嗯...呃！”聞聲，黑默丁格教授神色詫異，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看到莫德裏安的堅定神情後，低頭默默計算起來：“計劃可以提前，但我們儲備的資源還相差很多。”

“我會解決的，現在提前動工吧！”莫德裏安眸光閃爍，果斷說道。

一號實驗室內發生的一切事情，瘋狂的刺激著他的神經，也讓他意識到，潛藏在暗處的無底深淵，像是饑渴的惡狼，時時刻刻等待著撕咬吞食的機會。

除此以外，關於虛空的猜想，這不僅是他自己的事情，甚至足以影響瓦洛蘭帝國未來的戰略傾斜。

“好的，陛下。”黑默丁格教授沒有過多勸解，低聲答道。

他想起剛剛弗拉基米爾對於虛空的猜想，以及亞托克斯的突然失控，絕對會是瓦洛蘭帝國往後最重要，最值得重視的事情。

......

......

星界深處。

深幽昏暗籠罩，偶爾會有搖曳的星光劃過，照映出一顆懸浮於虛空的巨大光源。

遙遙望去，不見邊界，唯有永恒的光輝，驅逐黑暗，普照星界。

越過永恒的暉光，可以在光源內部，見到一座座奢華無比的神殿，它們似是漫天群星，均勻分布，裝飾點綴著光源。

古老、莊嚴、肅穆、典雅、瑰麗.....等等，世間的一切讚美之詞，也不足以形容這些巍峨建築。

呼呼！呼呼！

距離光源中心不遠處的一座金色神殿內，沉重的呼吸聲急促起來，吹起萬千華光，悄然引動陣陣法則潮汐。

“我的力量.....”

金色神殿內部，上百根白玉擎天柱撐起金色的穹頂，剔透的瑪瑙，繽紛的寶石，無數世俗裏難得一見的奇珍點綴著牆壁，最中央處，純金色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最頂部的王座。

雙眸睜開，似昊日升起，澹澹的金色光暈鋪滿神殿。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感覺到太陽與我有了一層隔閡！”太陽之神·赫士列特盤坐王座，低語響起，睜開的雙眸內閃過無數光華，一幕幕場景似走馬觀花般消失，最終陷入沉寂。

“主物質位麵的泛意識......”

“有人在竊取太陽的權柄，是烈陽教派！”

太陽之神·赫士列特回憶起曾經不久前降臨瓦洛蘭帝國，卻遭受到驅逐的經曆，眸光陰沉：“從那時開始，吾就漸漸失去主物質位麵的親近了嗎？”

“不，麵對無底深淵，主物質位麵不該選擇那群異界者！”

熾熱的怒火自金色童孔內升起，太陽之神·赫士列特站起身來，宛如昊日般的巍峨身影，散發出灼人的溫度，臨近王座的諸多奇珍寶物瞬間化作虛無。

赫士列特先是看向巨大的光源中心，眉頭輕輕皺起，他無比清楚主物質位麵泛意識的抉擇，代表著什麽，尤其是力量的漸漸失去，哪怕有著信仰可以收割，他在光明神係的地位也會滑落。

隨後他好像想到什麽，眸光低垂，望向卡拉迪莫斯大陸的西北區域，一縷金色霞光遁出神殿，落入到主物質位麵。

“瓦洛蘭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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