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淺的心思仍然忍不住有些沉。
電腦開著，百度的都是和“危險期”，“監護器”，“老年人手術”這樣有關係的字眼。
戰梟看見南淺長時間的在電腦麵前，安靜了下，直接把南淺的電腦給蓋了上去，南淺這才回過神，看著戰梟。
“你乾嘛呢，我查資料呢！”南淺不滿的說著。
“不要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等我陪你出去走走。”戰梟沒收了南淺的電腦，“何況，孕婦也不能一直看電腦，一直玩手機。”
南淺：“現在沒電腦手機怎麽活。”
“你可以看書，逛街，沒東西，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嚴禁再碰這些東西。”
“戰梟！”
“叫什麽也沒用。”
“……”
見南淺生氣，戰梟也不吭聲，轉個身，就拿了南淺喜歡的東西放在南淺的麵前，南淺開始還很骨氣的拒絕了，但是下一秒，就有些繃不住了。
“反正是我買的！”南淺哼哼唧唧的。
戰梟倒是沒接話，看著南淺吃了下去，戰梟這才微微的寬心。
這兩天，南淺孕期的反應是開始了，畢竟南淺懷著雙胎，和平日肯定不太一樣，之前是時間沒到，所以，現在南淺的胃口並不是很好，雖然她並沒吐什麽的。
加上徐敏芝的事，南淺其實並沒吃多少東西。
戰梟的擔心怎麽都下不去。
現在見南淺開始吃東西，戰梟緊繃的神經才微微的放鬆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戰梟在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那震動的頻率和平日一樣，但戰梟的情緒卻在第一時間僵了起來。
他默不作聲的從南淺的麵前走開，一直到陽台外，戰梟才接起電話。
戰成一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很平靜：“你媽媽走了。很安靜。也算是解脫了吧。”
戰梟沒說話。
“南淺現在情況還好嗎？”戰成一問。
“還不錯。”
“暫時還是不和南淺說了。”戰成一想了想，“南淺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其實內心很柔軟的，而且，很多事都會不自覺的代入到自己的身上，南淺從來不會怪罪別人，先怪罪的總是自己。”
戰梟沒說話。
“我怕南淺把這些事，攬在自己的身上。”戰成一的聲音聽起來就顯得疲憊，“所以，我是覺得，暫時不要和南淺說了。等南淺的情況穩定了，再告訴南淺。”
“你現在陪著南淺，你媽媽的事情我會處理，她這個人的脾氣我了解，加上這幾年，她在江城也沒什麽特別好的朋友了。所以就讓你媽媽安安靜靜的走。以後，你媽媽的位置邊上，留一個位置給我。”
戰成一的話很平靜：“這樣，我想這樣就可以了。”
“爸——”戰梟的眼眶很紅，聲音也有些沉。
“別擔心，我挺好的。”戰成一倒是笑了起來，“你媽媽這幾年和我說了很多次了，她現在的命都是偷來的，能有這麽多年，就已經很滿足了。”
“……”
“這幾年，她看起來沒事，但是生病，吃藥比任何一個人都頻繁，很多時候，沒吃鎮定的藥，幾乎已經睡不著了。”
“……”
“這兩天在重症監護裏，你媽媽堅持著，是因為我不放棄，她大概是不忍心我難過，所以再那一直堅持著，真的很痛苦。”
……
戰成一在回憶這兩天的時光。
太短暫了，但是留給戰成一的，卻沒任何愉快的記憶，全都是徐敏芝最痛苦的模樣，不斷的堅持，再堅持。
就連醫生都看不下去了，最終出來和戰成一說，放棄吧。
甚至，現在閉眼的時候，戰成一看見的都是徐敏芝痛苦的樣子，他真的很自責，或許再最淺的時候，他就不應該再堅持了。
徐敏芝是一個多怕疼的人。
“真的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戰成一許久，才很淡的開口。
戰梟沒打斷戰成一，始終這麽安靜的聽著。
一直到戰成一說完。
戰梟才開口：“爸，你好好休息。”
戰成一沒再應聲，而後，戰成一掛了電話。
戰梟就這麽站在陽台上很長的時間，一言不發。
他的手撐在欄杆上，安靜的看著江城的車水馬龍，很久不曾抽煙的戰梟，怎麽都抵不住內心的那種煩躁的感覺。
最終，他點了煙，並沒抽，就這麽夾在手心，任煙霧繚繞徹底的把自己包圍了。
戰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從這樣的情緒裏回過神。
他把情緒斂的很好。
戰成一都能看透的，戰梟怎麽會不知道，南淺的性格，十有八九會把徐敏芝的死，壓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南淺，很長的時間都走不出來。
戰梟不想看見這樣的南淺。
許久，在戰梟手中的香煙燃儘以後，他熄滅了煙頭，快速的走回了屋內，去客房把自己徹底的衝洗乾淨，確定沒任何煙味以後，戰梟才出來。
戰梟出來的時候，南淺正好醒了過來。
戰梟很自然的朝著南淺走去：“醒了？”
“睡了會，好多了。”南淺應聲，“醫院沒給電話嗎？”
“給了。”戰梟倒是說了，“挺好的。”
“那就好。”南淺在得到這樣的答案後，明顯的鬆了口氣。
戰梟看著南淺沒說話，南淺倒是被戰梟看的膽戰心驚的：“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是這樣——”戰梟想了想，“爸想帶媽回歐洲治療。而且，媽的情況，在江城恐怕也不太好，子彈射穿了脊椎，也怕是會半身不遂。而江城的空氣，環境，都不適合養病。”
南淺沒說話，就這麽看著戰梟。
戰梟：“所以，明天從重症監護出來後，爸就直接帶媽回歐洲，我會安排好這些事。媽和爸也不讚同你去醫院，或者去送他們，他們是老人家，比較擔心孕早期被影響到，所以，我們就不去了，可以嗎？”
戰梟的話，從來都是有理有據，南淺也不可能找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何況，當年戰梟也是這樣從重症監護裏出來，就去了美國。
所以，南淺就算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怎麽想也想不到，再看著戰梟，最終南淺點點頭。
“乖。”戰梟親了親南淺，“爸媽最怕的是你胡思亂想。”
“我哪裏會——”
“你不會嗎？”
“才不會。”
……
徐敏芝的死，在戰梟和戰成一的雙重隱瞞下，算是忽悠了過去。
而為了不讓南淺有任何的懷疑，徐敏芝所有的事情，都是戰成一安排的，徐敏芝被葬在了江城的私人墓園裏。
入葬的那天，隻有戰成一和戰梟來了。
葬禮很簡單，符合徐敏芝的意思。
在葬禮結束後，戰成一帶著徐敏芝最淺給自己的定情信物，就直接坐飛機回了奧地利。
那是當年，戰成一和徐敏芝允諾過，他們老了也以後要養老的國家。
而如今，就隻剩下戰成一一個人。
去機場的時候，是戰梟親自送的，戰成一沒說話，隻是安靜的抱住了戰梟，戰梟閉了閉眼：“爸，一路平安。”
“照顧好南淺。”戰成一拍了拍戰梟的肩膀，“我和你媽媽都等著南淺和你的孩子平安的出世，等孩子出世了，我就會回來。”
“好。”
“淺揚很乖，我也很放心的。”戰成一笑，“你別老嚇唬淺揚了，如果忙不過來的話，可以在淺揚放假的時候，把他送過來。”
“好。”
“我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
“好。”
……
戰成一和戰梟說了很多，一直到催促登機的聲音響起，戰成一才揮手，快速的朝著登機口走去，戰梟安靜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一直到戰成一的身影消失，戰梟才驅車離開機場，回了市區。
……
——
南淺因為懷孕，所有的工作全麵停止了。
戰梟把所有的出差都已經推給了葉亦琛，每天準點下班，回到家裏陪著南淺，南淺被戰梟的行為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的。
那種感覺，自己就好似一個瓷娃娃。
但是，兩人相處的時間卻多了很多。
這在以前的時候，南淺想都不敢想，現在反而都成了理所當然的。
甚至，每天接戰淺揚，成了夫妻倆必定的功課。
南淺很享受這樣的親子時光，她喜歡看見戰淺揚衝著自己跑過來，再一把抱住自己，卻又在碰到自己的時候，被戰梟狠狠的抓了起來，訓了一臉。
這樣的畫麵，總是讓南淺覺得心滿意足的。
南淺站在流裏台前，把戰淺揚指定要吃的點心打包好，正準備離開，就已經接到戰梟的電話。
南淺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接了起來：“你到啦？”
“嗯。”戰梟應了聲，“我上去接你？”
“我又不是瓷娃娃！幾步路不會碎的。”南淺忍不住吐槽。
戰梟倒是直接：“我不放心。”
“喂，你什麽意思！”南淺忍不住哼哼了聲。
“嗯。”戰梟那聲音很低，半笑不笑的，“有些人最近出門不是忘記關門，就是忘記帶東西，要麽就是差點把鍋燒乾了，要麽就是開關沒拔，差點燒房子了。”
戰梟的吐槽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南淺懷孕已經快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