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誰敢下毒?

“你這麽壞,怕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吧。”

周衍辰好笑道:“怎麽可能。”

月牙:“那是誰?”

周衍辰忍著心口的悲慟,用特別輕的聲音說道,好像這樣才能表現出他的不在意,“我爹。”

頓了下,他補充道,“親爹。”

月牙被嚇到了。

世上怎麽可能有對親兒子下手的爹。

“不會是你太壞了,你爹想要為民除害吧?”

月牙覺得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會讓一個當爹的對兒子下手。

周衍辰沒說話,隻是嗤了一聲。

月牙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改口道:“我亂說的,你別多想,不過確實很讓人費解啊,誰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

周衍辰就笑了,他過分雪白的臉上有幾分扭曲,眼裏的光也充滿了仇視。

“是啊,誰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可能我就是個禍害吧,是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的禍害。”

周衍辰不覺得月牙是一個能理解他的人,也沒了交流的心思。

“你走吧,不用再給我送藥,也不用再來看我,等我好了自己會走。”

月牙正想逃呢,聞言接過碗就跑了出去。

找了個機會,她把趙雪窩拉到了一旁,問出了心裏的疑問:“大哥,周衍辰說是他爹給他下的毒,會不會是他太壞了,他爹都容不下他?”

這事趙雪窩還真聽到些風聲:“我聽說他爹寵妾滅妻,被鄭王發現,就想將王位直接傳給孫子,如果真是他爹下的毒手,那可能是為了王位。”

趙雪窩不是個八卦的人,說起這些沒根據的事,完全是因為同情周衍辰。

可剛說完他就後悔了:“你一個小孩子問這個乾什麽,沒事去跟你嫂子說話,別整天的胡思亂想。”

月牙笑著應了一聲跑開了。

原來不是周衍辰太壞,是她想錯了。

難怪她娘不住王府,而住在那個小院子裏。

那周衍辰是天生的壞,還是因為受他爹感染?

年後趙雪窩繼續當值,月牙繼續讀書,薛彩櫻呢,除了照顧元宵,做做針線再去將軍府走動走動,給老將軍和夫人送些精致的點心,閒暇時候就讀讀書。

月牙經常給她帶本子回來,她看了不少,實在沒事做的時候心裏犯癢,就想拿筆把她和趙雪窩的故事記錄下來。

可惜她沒怎麽拿過筆,寫不出來字,隻能讓月牙教她。

趙雪窩得了空閒也會握著她的手教她。

就這樣,從元宵會翻身,會坐,會扶著東西站起來,轉眼就能滿院子跑了。

“嘟嘟——”

“嘟嘟——”

元宵說話不利索,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喊月牙姑姑。

月牙笑得直不起來腰,捂著肚子跟他糾正:“是姑姑,姑姑。”

元宵不理她,揪了朵花遞給她,繼續喊:“嘟嘟,嘟嘟。”

薛彩櫻也笑,“這孩子大舌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說清楚。”

田氏一邊笑,一邊道:“才剛滿周歲,能說清楚還早著呢,我記得雪窩和雨生都快兩歲了才能說清,月牙早點,也快兩歲才能說長點的句子,元宵已經算早的了。”

薛彩櫻沒經驗,聽了田氏的話才明白,“那就成,要不這整天嘟嘟、嘟嘟的,我都怕他一直這樣。”

一晃元宵都會走了,薛彩櫻的肚子再沒動靜。

倒是前幾天雨生寫信過來,說是二妮生了個女兒。

去年出發上任的路上發現懷孕的,今年六月份生的,母女平安。

田氏想孫女,可孫女回不來,她又去不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薛彩櫻身上。

“說起來,元宵都滿周歲了,你和雪窩沒想著再要一個?”

這話說的薛彩櫻紅了臉,“娘,這事得看緣分,哪是想要就能要的。”

田氏笑了,充滿了期盼道:“最好是個女孩,我這兩個兒子,就月牙一個女兒,一個不在家,這一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要出門,要是能有個孫女就好了,還是女孩貼心。”

薛彩櫻被她說笑了:“娘您真想要孫女,乾脆用元宵換一個。”

田氏可不喜歡聽這話:“那是我大孫子,能隨便跟人換!”

薛彩櫻就知道田氏嘴上這麽說,還是他大孫子寶貝。

不過聽她提到“這一個也要出門”的事情,心裏難免難過起來。

平陽那邊不太平,趙雪窩已經從欽天監調去了兵部,用不了幾天可能就要帶兵出征了。

一開始老親王是不願意的,可趙雪窩入朝為官這將近一年,並沒有什麽建樹,老親王覺得他八成做不了什麽大事,隻是有些小心計,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這才得到重用,也就同意了。

趙雪窩出兵是為了削藩準備。

田氏不知道,薛彩櫻卻聽趙雪窩說明白了,削藩的旨意不下,平陽王反不反不一定,可這削藩的旨意一下,平陽王肯定會反。

平陽王一反,雨生正任平陽巡撫,隻有兩條路可走。

要麽跟著平陽王造反,要麽被平陽王祭旗。

這幾天趙雪窩晚上都沒怎麽睡。

他嘴上沒說,可薛彩櫻明白,雨生是他唯一的弟弟,真出了什麽事,這比剜心刺骨還痛。

薛彩櫻也試著問過:“為什麽雨生不能提前逃出來?”

趙雪窩是這麽回的:“有逃跑的士兵,誰看過逃跑的將軍?”

雨生是朝廷的巡撫,也就是那裏的大將軍,隻能死戰。

再者他逃跑的話,平陽王肯定會覺察到什麽,萬一提前起事,朝廷還沒準備好,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

薛彩櫻明白了,除非雨生能殺死平陽王,否則這就是一步死棋。

薛彩櫻毫無辦法,隻能乾巴巴的安撫趙雪窩:“雨生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化險為夷的。”

趙雪窩也相信弟弟能夠化險為夷,可不代表他就能停止擔心。

幸好這個時候元宵來了,他腿短,個子矮,還不能自己上炕,不過這一點都難不倒他,他搬了個小凳子放在炕沿下邊,先爬到凳子上,再從凳子上爬到炕上。

然後晃蕩著胖乎乎的小身體走到薛彩櫻麵前,像變戲法似得將胖乎乎的小手往薛彩櫻麵前一伸。

手心裏托著一隻小拇指粗細的綠色的大肉蟲子,神情特別得意的看著薛彩櫻,好像他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薛彩櫻沒注意到他手裏的蟲子,一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手去給他弄得臟兮兮的小臉,直到目光落到肉呼呼還在蠕動的蟲子上。

薛彩櫻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連元宵都推了出去。

趙雪窩正在發愁雨生的事,聽到薛彩櫻喊叫,趕緊爬起來去檢查,就見兒子捏著隻肉呼呼的大蟲子向薛彩櫻展示,“娘,棒棒。”

那神態分明在說他能抓蟲子了,好棒呢!

別說薛彩櫻,就連趙雪窩都惡心了,慌忙從兒子手裏搶過來扔了出去。

薛彩櫻渾身發緊,直起雞皮疙瘩,就算蟲子被扔出去了,她這心口還在砰砰砰的跳著。

趙雪窩回身去安慰:“沒事了,沒事了,已經扔出去了。”

然後去凶兒子:“元宵你乾什麽呢,那東西是能抓的嗎?看把你娘嚇得。”

元宵委屈極了,那麽可愛漂亮的小蟲子,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呢。

連小壞水跑的那麽利索都抓不到,他就能抓到。

這麽可愛的小蟲子,他誰都沒給,第一個拿給娘,娘竟然嫌棄,還推開了他。

爹就更壞了,竟然敢凶他。

“哼——”

他不理爹娘了,他要找奶奶,告狀,爹偏心,隻會替娘說話。

元宵不服氣的瞪了一會趙雪窩,忽然扭身下地去了正房。

趙雪窩指著他不服氣的小背影道:“你看了嗎,他還生氣了呢。”

薛彩櫻這會緩過來了,想到兒子倔強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信不,他肯定告狀去了。”

趙雪窩也笑了起來:“這孩子不知道像誰,主意大,膽子還大,平時悶聲不吭的,可會看臉色了。”

薛彩櫻衝他眨了眨眼,故意道:“真不像你?”

趙雪窩可不承認:“我小時候憨厚可是出了名的。”

薛彩櫻才不信:“裝的好吧。”

元宵很快拉著田氏過來了,他隻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奶,爹爹,凶。”

田氏就知道元宵挨訓了,進了屋也不問青紅皂白,先把人訓了一頓:“雪窩我說你怎麽回事,元宵才多大,你就訓他,這一天天的不見你管,教訓起來比誰都狠。”

趙雪窩辯解道:“年紀小做錯事就不能說……”了?

一句話沒完,田氏舉起了手眼看著就要落下來,他隻能閉上了嘴。

卻狠狠的瞪了元宵一眼。

元宵趕緊躲到田氏大腿後邊,不服氣的瞪回去。

父子兩個一來一回的樣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田氏慣孩子,薛彩櫻理解,不想讓大人的行為影響到孩子,解釋道:“娘,不是什麽大事,是元宵抓了隻蟲子給我,我被嚇了一跳,雪窩大哥急了就說了元宵兩句。”

田氏聽明白了:“那也不至於的,元宵才一歲,哪懂。”

薛彩櫻安撫道:“元宵確實不懂,不過也得告訴他對錯。”

田氏還不太高興,“雪窩小時候比誰都皮,現在不也挺好,道理可以講,但要慢慢來。”

薛彩櫻順著她道:“娘說的對,本來元宵也是好心,他喜歡那蟲子才抓了來送給我,他哪知道有人會怕蟲子,不過元宵比其他同齡孩子明白的多,這事吧,我還是要跟他說清楚,讓他知道對錯。”

她說完這話,給趙雪窩使了個眼色,趙雪窩不情願道:“對,小孩子從小就得告訴他什麽是對錯。”

田氏明白這個道理,隻不過心疼大孫子挨了訓,聽了解釋也理解了。

不過還是提醒道:“那你們也不能訓,有話得好好說。”

薛彩櫻表示知道了。

等田氏走後,她拉著元宵坐到門口的台階上,一邊把他的小手擦乾淨,一邊柔聲問:“元宵喜歡娘,也喜歡小蟲子,才抓了小蟲子送給娘對不對?”

還是娘了解他。

元宵抿著小嘴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嗯。”

薛彩櫻心裏充滿了感動,她把孩子抱進懷裏,欣慰道:“謝謝元宵,娘也喜歡元宵。”

作者有話說:

元宵:爹爹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