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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駱晉雲回到家中, 心中煩悶不堪,卻又處排解, 在院中練了一會兒刀也練不進去, 索性又坐到書房發起了呆。

他又想起了昨夜做的那個夢。

他夢到了自己的大婚,在新房內揭起蓋頭,蓋頭下的新娘麵龐皎如秋月, 端莊靜婉,朝他露出嬌羞地一笑, 竟是絕色之姿。

夢裏, 那是薛宜寧的臉。

可薛宜寧當時是沒笑的,但確實是絕色。

為什麽, 他會突然夢到那麽久遠的事呢?

又想起那隻比翼鳥玉佩, 他順手拉開抽屜, 看到裏麵放著的一角符紙。

拿起這符紙,他徑直起身,往門外而去。

傍晚時分, 駱晉雲與肖放一起到了水雲樓。

兩人在樓上房間坐下,肖放笑道:“真沒想到啊, 你竟還主動邀我喝酒, 上次還沒喝夠呢!怎麽,翻哪個牌子?十四娘, 還是蘇茉茉?”

駱晉雲搖頭:“不要旁人, 就喝幾杯, 說說話。你傷還沒好, 以茶代酒吧, 我喝。”

肖放不願:“那不行, 出來一回, 我多少還是要喝幾杯的。”說完就替自己倒酒。

駱晉雲沒再說話,將自己麵前的酒一飲而儘。

喝完,朝他道:“我記得你說你爹是替人算命的?”

肖放笑道:“你還記得這回事呢,他可是號稱‘神算子’,要不是後麵鎮上鬨饑荒,實在揭不開鍋,還準備讓我學幾招,也跟著算命呢!”

駱晉雲拿出那角符紙來,問他:“這個看得懂嗎?”

肖放隻是隨意瞥了一眼:“平安符嘛,簡單,這玩意兒我都會畫。”

“平安符……”駱晉雲低聲重複。

肖放說道:“一般是兒子充軍,丈夫遠行,什麽的,就求這個符,拿回去燒,讓外麵的人避小鬼邪祟,保平安的。”

駱晉雲將那角符紙捏在手心。

果然,又是燒給裴雋的。

一早他就該猜到,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如同傀儡,駱家要她怎樣,就怎樣,賢惠夫人需要怎樣,就怎樣,她從不會主動去做什麽,爭什麽。

除了裴雋。

她會去為裴雋求平安符,會舍棄自己去救裴雋,隻有為了他,她才願意做些什麽。

“斂之,這些日子,我很難受。”此時,駱晉雲終於開口,向肖放吐露了心事。

肖放搭著他的肩,歎息一聲,勸道:“沒什麽,那裴世子長得俊俏,又是讀書人,還足智多謀,姑娘家喜歡他,那是很正常的事。我聽說當年京城裏一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給他,為他要死要活的。”

駱晉雲不由意外,問他:“你知道我是為這件事,而不是為受皇上責罰的事?”

肖放笑道:“我要連這都看不出來,就白和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了!放走一個亂黨,受幾句訓斥多大點事?當年你我共守興州,失興州城,損兵折將萬餘人,我都想一頭撞死,你還在畫撤退路線,我那時就知道你是個人才,這輩子跟著你混就成了,你怎麽會為這點事想不開。”

說完,安慰他道:“你是大將軍,打仗也是用兵如神,無人能敵,你有傲氣,我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肯定過不去。男人活來活去,不就活個麵子,活一口氣嗎,你呀,八成是覺得自己戴了綠帽,所以才受不了。

“我和你說,這有什麽,你隻要人是你的就行了,心裏想著有什麽用,得懷裏摟著。”

駱晉雲沉默以對。

是這樣嗎?他不服氣,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戴綠帽?

雖然她與裴雋沒有肌膚之親,但以她為他做的那些事,那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他的確不能容忍,這輩子,還從未想過會

有這樣的侮辱。

他又喝了一杯酒。

肖放又勸他:“女人的心,再簡單不過,先睡,然後生他幾個孩子,保準心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不過……”

想了想,肖放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不過,當日駱夫人的樣子,還真將他震住了,讓他也有幾分佩服。

沒想到生得那麽端莊又美豔的薛氏竟是這般剛烈的女子,為了那裴世子,連命也可以不要。

這般膽色,這般勇氣,就是男人也沒幾個比得過。

那裴世子能讓一個女子這樣對待,這輩子也活得值了。

他這讚歎之心,確實不太適合說出來,好在他反應快,及時止住話頭。

駱晉雲也隻是一心喝酒,並沒有追究他之前要說什麽。

駱晉雲在想,自己也是該去金福院一趟了。

她不想他去,不想給他生孩子,他還偏要,反正她也是他的女人!

喝完最後一壺酒,他放下一錠銀子,和肖放道:“你有傷,少喝酒,聽點曲子,我先走了。”

肖放不敢置信:“這不還早嗎?才喝多少?”

駱晉雲頭也不回道:“下次補給你。”說完,人已下樓去。

回到家,他徑直去了金福院。

薛宜寧才沐浴完,正坐在床邊看著一頁什麽文章,見他過來,心知是為什麽,不由人就局促了一些。

玉溪和子清倒是高興,立刻就退下去,關上房門。

駱晉雲坐到床邊,發現她看的是兩首詩。

“誰的詩?”他問。

薛宜寧回道:“晉雪,她在學寫詩,讓我幫她看看。”

“什麽不學,學些……”駱晉雲將“酸詩”二字咽了下去。

他的確不喜歡酸書生,也不喜歡女子舞文弄墨。

但薛宜寧顯然也屬舞文弄墨之列。

沐浴後的她披著長發,臉色在燭光下瑩白如玉,一身白色輕羅寢衣,隱隱透著裏麵玉色的褻衣。

他喜歡她這件褻衣,上麵繡著粉色芍藥,與她溫婉的臉相映,如中秋之月,清和而柔美。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緩緩輕撫至寢衣係帶上。

薛宜寧捏著紙張的手指泛白,隨後緩緩將紙張放在床頭小櫃,暗暗深吸一口氣,垂下頭去。

這是她一慣會有樣子,極其順從,順從到,就像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偶。

然後是閉眼,咬唇,沉默,一下一下,沉沉的呼吸。

他看著她,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動作也愈加急躁而狂放,讓她緊緊皺眉。

許久之後,雲收雨歇,他方才雙唇緊抿,冷著臉從她身上離開,離了金福院。

天上升起上弦月,夜風襲至,吹拂在臉上,卻沒能讓他心裏的怒火散去一分。

自從知道她心有所屬,他便看明白了她所有的神色和動作。

她喜歡熄燈,喜歡閉眼,多半是,不想看見他。

那她在他身下時,在想什麽呢?

難不成在想那個人,甚至把他想象成那個人?

這個念頭起來,頓時讓他怒火中燒,他,容不得被人如此侮辱!

怒意遲遲未退,他停下腳步,站立片刻,陡然轉過身,又大步返回金福院。

本以為她已在床上歇下,沒想到進門去,卻沒在臥房見到人。

裏麵浴房傳來輕輕的水聲,玉溪聽見外麵動靜,從浴房出來,詫異道:“將軍?”

駱晉雲徑直進入浴房。

她坐在浴桶內,長發挽在腦後,麵色如紙,驚愕地看向他。

顯然她沒料到他會折返,也不知他為什麽事。

而駱晉雲,也從

未想到,她在他離開後,還會專程來沐浴。

此時時候已經不早,早已夜深,她當時本已無力承受歡愛,竟還能在之後再次起身沐浴。

這是嫌他臟,還是嫌被他碰了的自己臟?

他就在浴房門口這般盯著她,片刻,鐵青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隨後徑直上前,到浴桶旁,彎下腰輕而易舉就將她從水中撈了起來。

肌膚如玉,嬌若春花。

她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失措而驚恐地看著他,他則是定定與她對視,銳利的目光將她驚慌無助的眼神牢牢鎖住,讓她無處可逃。

===第29節===

隨後,他將她抱至床上,覆身而上。

玉溪已經退出房間,深夜的院子裏寂然無聲,連燭火的劈啪聲都能清晰聽到。

她明顯是不願意的,身體僵直,眉頭緊鎖,終於在他動作時忍不住伸手推拒,哀聲道:“不要……”

見她這樣,他心中怒火更甚,一把將她手按下,厲聲道:“如何不要?不願意?你是我妻子,這就是你該承受的事!”

說完,狠狠沉下身體,如同身在戰場,將手上長刀釘入敵人心房,帶出溫熱的血液。

她頓時淚如泉湧,偏過頭去,緊緊閉上眼睛,咬著唇嗚咽。

他偏不讓她這樣,一把捏住她下巴,強迫她麵朝自己,狠聲道:“看著我,看我是誰,看你是誰的女人!”

一行行淚水從薛宜寧眼角湧出,淌入鬢發與枕間,她始終咬著唇,不曾說話,也不曾哭出聲。

而他,則是比之先前更狂肆的狠意,在她身上留下陣陣青紫。

夜似乎很長很長。

直到三更天過了一半,他才放過她。

卻是躺在床畔,並未穿衣離開。

外麵外來幾陣風吹動樹稍的聲音,沙沙沙的,更顯夜深人靜。

駱晉雲半躺在床頭,看著小小的幾簇火苗在紅燭上跳動。

微微側過頭去,能看見身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