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瑞爾貢，你說的蜥蜴人奴隸，在什麽地方？”“凡迪亞北邊，山上那個大營地。”林恩知道熊地精說的是哪裏了，在名義上，他這個凡迪亞領主控製著凡湖以西，龍首山脈以南的的土地，但是占領地三分之一麵積北部山丘地帶實際上他是管不了的。因為那裏有一打獸人部落，根據阿魯爾王國的慣例，林恩這個人類領主無權管理獸人的內部事務。當然林恩也不指望能從那些獸人身上收到稅，在接管凡迪亞後，他擴大了凡迪亞城和獸人部落間的貿易往來，還花了大力氣修建了一個專門的交易市場。獸人們會把在市場裏出售龍首山脈中出產的皮革、草藥或其他的野生玩意，來換取諸如布料、烈酒一類成品。隨著交易量的增長，這個市場的規模越來越大，演變成了一個小型城鎮。交易品的種類自然也隨之增多，而奴隸就是其中利潤頗豐的一項。這個地方後來被獸人們稱為“大營地”。“那個為獸人部落開設的交易市場？你是說裏麵還販賣奴隸？”謝莉婭一邊說著，一邊用懷疑地眼神看著林恩。“沒錯，這個世界總是有如此多的剝削與不公，如此殘酷。”林恩歎了口氣，“所以，瑞爾貢，這個奴隸是單獨售賣的，還是在批次售賣裏麵？”“批次售賣，這一批已經開了四天了，如果你運氣不差的話，那個蜥蜴人應該還沒有被買走。”“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沿著城北的道路前進了數個小時，穿過丘陵與山林後，林恩一行抵達了目的地。天色已經不早了，但是大營地內卻人來人往，熱鬨非凡。穿過木頭圍欄，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塵土飛揚的廣場，裏麵擺滿了各種攤位，擠得人無處下腳，人類，獸人與半獸人，侏儒與半身人都隨處可見，林恩甚至看到了一群地精也在擺攤賣貨。“真熱鬨，就像伊蘭姆的巨靈大市一樣。”謝莉婭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一邊小聲感慨。“你去過伊蘭姆的巨靈大市？”林恩扭頭看向謝莉婭。伊蘭姆，全稱是伊蘭姆-沙希，意為智慧之城，這座城市位於遙遠的南方，在整個埃泰西亞都是數一數二的繁華之地。謝莉婭扭過頭，毫不畏懼地看著林恩：“沒有，不過我在書上看過。”林恩看出來了，此乃謊言。謝莉婭以前大概在伊蘭姆-沙希待過，不過她在林恩這裏的人設是個沒出過遠門的鄉下姑娘，自然不能承認這一點。瑞爾貢斜眼看了謝莉婭一眼，伸手往東邊指了指。“那邊。”林恩一行跟在瑞爾貢後邊，離開廣場，穿過一頂頂帳篷和幾間棚屋，來到了一處被土牆包圍的營地前麵。沒有被守衛刁難的環節，林恩讓隨從留在外邊，自己帶著謝莉婭和瑞爾貢走進了這個奴隸市場。放眼望去，這裏倒沒有什麽獵奇場景，有的隻是奴隸販子，巡邏的獸人打手，以及被木柵欄圍起來，拴在木樁上的奴隸。謝莉婭厭惡地看著周圍的場景，湊到林恩耳邊低聲抱怨了起來：“你應該禁止這種殘忍的貿易。”“我真的應該嗎？”林恩做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你說過的，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領地發展，給子民帶來更好的生活。我可是信了這些話的！”“聽起來好像我說的大部分話你都不打算相信。”“我可沒這麽說過。”“的確如此。讓我想想，奴隸貿易會帶來什麽……”林恩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兩秒，“領地裏獲得了廉價的勞動力，奴隸販子賺取了可觀的利潤，我獲得了一筆額外的稅收……”“是，除了奴隸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反對。”謝莉婭嘟囔道。林恩搖了搖頭：“謝莉婭，這些奴隸可不是我抓來的。你看，這裏幾乎沒有人類，他們是我們的獸人朋友們提供的戰俘。你應該替這些變成奴隸的戰俘感到高興，因為理論上還有更糟的境遇等著他們呢。”謝莉婭明白了林恩的言外之意，閉上嘴，把頭別了過去。“我不會禁止奴隸貿易，直到這些獸人部落能乖乖地聽我的指揮，不要因為一些無所謂的小事就打個昏天黑地。”林恩一直密切地關注著這些獸人部落，一開始他還擔心獸人們會下山劫掠他的子民，後來林恩發現劫掠人類定居點隻是獸人的工作，部落之間彼此攻殺，互相掠奪人口才是他們真正熱愛的事業。既然如此，林恩就乾脆推波助瀾，暗中鼓動獸人部落互相攻擊，一來可以讓他們不要老是下山來騷擾自己的子民，另一方麵，戰爭產生的奴隸也可以被用來補充領內人口。而且，在法律上林恩其實沒有資格禁止獸人們出售奴隸。“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林恩拍了拍謝莉婭的肩膀，“現在我要和瑞爾貢一起去做一筆罪惡的交易了，你要一起來嗎？”林恩指了指院子裏麵的一頂大帳篷。帳篷外的這些奴隸都是被定義為“廉價貨色”的存在，真正重要的奴隸都在帳篷裏麵。謝莉婭搖了搖頭。林恩和瑞爾貢兩人一起走進了大帳篷裏，身後的布簾落下時，熊地精湊了過來。“那個小女孩你從哪裏找來的？”“半年前從鄉下招募的，天真爛漫，聰明好學，一個月寫出來的字比你十年讀過的都多。”“你沒看出來嗎？”“你指什麽？在有沒有去過伊蘭姆這一點上她撒了謊？還是她對我這個貴族沒有半點畏懼之心？亦或是她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這一點？”“那個小女孩肯定受過遊蕩者技能的訓練。”瑞爾貢用尖利的指甲撓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不過她很不成熟，還算不上一個稱職的間諜。”“不管她是不是間諜，我都會把她留在身邊的。你不是統治者，不知道找一個能讀會寫，還善於處理數字的人才有多難。我培養了她半年多了，就算她是間諜，我也不會把她從手心裏放走的。”在發現謝莉婭是間諜後，林恩本來決定等她找到要找的東西後就收網抓捕，但是沒想到謝莉婭折騰了半年，一無所獲。另一方麵，為了不引起林恩的懷疑，謝莉婭在工作上相當賣力，把文書工作處理得很好，行政方麵的才能也越來越出眾，不得不說，比起間諜，還是文官這個職位更適合她。“再說了，她受過遊蕩者的訓練更好，也省得我再去教她戰鬥和防身的技巧了。”“真是個膽大到驚人的家夥，不僅敢和熊地精合作，還敢把一個間諜放在身邊。”瑞爾貢露出了一個嚇人的笑容。“你知道的，瑞爾貢，隻要是有用的東西，我一概來者不拒。”一邊說著，林恩的目光掃過帳篷內一個個鐵籠。“就比如那個蜥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