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入風暴(1 / 1)

神後紀元1600年,中央平原。雲墨和白並肩站立在平原的邊緣。白的身體有些虛幻,看起來並不真實,如同傳說中的幽靈一般。二人眺望著遠方,眺望著中央平原的中心。那裏也是現在整片大陸矛盾爆發的中心。那裏如今被狂暴的能量席卷,能量狂暴地轉動著,甚至撕破了時空,裹挾著大量時空碎片,讓人看不見裏麵的情況。那是各國在同一時間對那片區域全力使用遺物的結果。白看著那幅宛如地獄般的恐怖場景搖了搖頭。他露出一副跟朋友下棋下輸了的可惜表情說:“又失敗了啊,真是可惜,還以為這次能成功。”雲墨歎了一口氣,用一種唏噓,頗讓人感到滄桑的語氣說:“是啊,就差那麽一點點了。”“又要是一片地獄了啊。”白隨口問道。雲墨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接著說:“確實就差一點了,其他部分的部署應該成功了。”雲墨抬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習慣的回顧了一下接下來的發展。“獸族各部都會被鎮壓,但是沒有遺物喝後續的威懾,接下來整片大地將進入混亂的時代,再往後,原初死神複活,破壞屏障,大地之外的原初蜂擁而至。”雲墨沒再往下說,也沒有必要再往下說了。原初橫行的大地,無疑是一片生命禁區,人類的生命禁區。白聳了一下肩,很是無所謂地說:“也到告別的時候了,下次要成功啊。”他笑著轉頭看向雲墨:“回見,雲墨。”雲墨也扭頭看向白:“回見。”雲墨說完後又微微張了張嘴,像是話說了一半,卻沒有說完。他還是閉上了嘴,沒再說話。他隻能微微地翹了一下嘴角,再苦笑一聲,擺擺手:“走了。”神後紀元1597年,四月五日。距離定鴻城行動結束一個半月。彼時的雲墨還隻是一個普通的17歲少年。雲墨從夢境中睜開眼來,眼前是無窮無儘懸浮著,有序排列的巨大白色方塊。白色方塊的間隙中,隻能微微看見宛若無窮遙遠處的藍天白雲。此時的雲墨正站在一個白色方塊的邊緣。空曠而寂寥的空間讓雲墨愣了愣神,他晃了一下腦袋,四下看了看。“這給我乾哪來了?這還是國內嗎?”雲墨雖然身處夢境中,但是意識十分清醒,他反應了一下也大概知道了自己正身處夢境中。很快,雲墨注意到了身前的方塊邊緣。他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然後秉持著“這是我的夢,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的想法準備查看下方。他蹲下身來,身體前傾略微探出方塊向下看去,在幾層漂浮的方塊下是一片銀白的海洋。沒錯,就是海洋。層疊的銀白色波浪在海麵起伏不定,看似平靜的海麵下不知到底潛藏著什麽。他站起身來,思考起接下來要乾什麽:“我是四處逛逛還是想辦法讓自己醒來?”雲墨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這麵前奇幻場景,思維不受控製地發散開來:“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我從來就沒見過也想過這個場景啊,怎麽會夢到呢?”“雲墨,你一定要…”有人在說話。說話聲很是急促,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著隻有二十來歲的年紀。雲墨一驚,他猛然回頭。雲墨從未想到自己的夢境中還會有別人。然後他就看見在他的背後站著兩道模糊的人影。雲墨試圖去看清那兩張藏在銀白色光點中的人臉。但是銀白光點密密麻麻地覆蓋在兩人的臉上,像一層厚厚的馬賽克。加之銀白色光點還在宛如流水一般流動,雲墨完全無法看清兩人的臉。“這是?誰?”雲墨挑起一邊眉毛看著那兩道人影。“你好?”雲墨試著跟那兩道人影打招呼。他們沒有任何反應。雲墨略微考慮了一下,覺得光這麽看著也不是辦法。於是他移動視線,試圖從體態和著裝上找到線索。右側的人形高瘦,手指細長,而且手上基本沒什麽繭,穿著一身西裝,西裝以銀白色為主色調。“西裝,手上沒有老繭。”雲墨甚至不用怎麽思考就能得出自己不認識這個人的結論。原因也很簡單,在雲墨居住間月的村子裏,有人手上沒有繭而且穿西裝,那不純純扯淡嗎?雲墨一直生活在間月國邊境的村莊裏,他不僅不認識西裝,身邊的人也多是農民,而麵前這個人正值壯年,手上卻沒有老繭。雲墨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另一邊的人形。這個人形相對較矮,不過也沒有矮到哪裏去,仍然比169的雲墨高了半個頭,手上有繭。但是手上的繭主要長在無名指和拇指處,雲墨原本還在思考認不認識這麽個人,突然反應過來農民的繭應該長在手掌上。他十分壯實,雖然沒有在用力,但是也能看見明顯的肌肉。而且著裝就顯得十分簡單,隻是隨便的一件白色襯衣和黑色褲子。雲墨還是想了想,反複確認並不認識此人。也就是說,從體型和穿著上看他完完全全不認識這兩個人。雲墨搖了搖頭,不明白這個夢到底是什麽回事。他準備繞這兩個人形走一圈看看,他剛才邁開腿,踩在地麵上,突然腳下一空,向下跌落。“啊?”雲墨還沒有弄清楚情況就極速遠離了地麵不知何時出現的發光洞口。墜落的失重感讓雲墨的思考變得混亂了起來。“我現在會掉到哪裏?那片銀白色的大海嗎?”雲墨如此思考著。他這時才向下看去,下方不在是那片銀白一片的大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紅的死水。“不是不是不是,這又是哪裏?這裏麵不會有什麽……”雲墨沒來得及猜測水底有什麽,他距離水麵已經很近了,他儘量將雙臂張開,將身體擺至水平,減少衝擊力。這一切行動都是本能所驅使,雲墨也沒再想起自己其實是在夢裏。噗通一聲。隨著他的眼前突然一花,視野變得昏暗,他掉落到了水麵之下。同時身體感覺到了些許的溫熱,他感覺像在溫水裏,正往下沉。雲墨儘力向上浮,同時睜開眼睛,試圖看見水底的畫麵。可惜的是在這水中的能見度很低,他最終什麽也沒能看到就浮出了水麵。又過了一會,雲墨正慶幸著這水底下沒什麽怪物之類的東西,回想起這隻是自己的夢而已。但是雲墨沒有注意到,他原本墜落下來的洞口已經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方的一片漆黑。雲墨正鬆了一口氣,抬頭向上望去。而一片漆黑之中,一個巨大的血紅色水球從上方掉落。巨大的水球不偏不倚地落到的雲墨的頭頂。隨著巨大的水聲,巨大的衝擊力將其推向水底,再起不能。即便意識到了自己在水中,雲墨還是下意識地張開嘴巴試圖呼喊。咕嘟咕嘟,雲墨的呼喊變成了一串氣泡。而雲墨被嗆了好幾口水。雲墨在水中勉強睜開眼睛,而後,雲墨看見一滴巨大的液體滴落。滴,液體終於滴到了水麵上,巨大的液體滴落聲響起。嘩,雲墨從床上坐起,被子從身上滑落。雲墨揉了揉腦袋,頗覺得腦袋有點疼,而且腦袋空空的,什麽都想不到,精神十分渙散。對於剛剛那個夢,他一點頭緒都沒有。正當雲墨思考時,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雲墨扭頭看去,媽媽正站在門口,“起床啦?”媽媽說。“嗯。”雲墨揉著眼睛,應了一聲。媽媽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笑著說“快點換完衣服下樓吃早飯。”“哦”雲墨覺得母親的笑容有些奇怪,像是……釋懷。但雲墨還是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句,扭頭看向窗外。外麵陰雲密布,看起來一場大雨將至。雲墨總覺得有些不安,噔噔噔的腳步聲遠去。雲墨從床上翻了下來,換上衣服後就下樓了。早餐很簡單,就是煎餃,但是雲墨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麽了,心中的不安是越發強烈。“雲墨,吃完去幫我送一封信。”雲墨的父親說著,遞過來一封信。雲墨點了點頭,接了過去,隨意地將信塞進了口袋。父親披上外套,出了門,母親則收拾著衛生。雲墨吃完早餐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推門走了出去。母親突然回頭看了雲末一眼:“雲末,回見。”雲墨很奇怪,明明隻是投封信而已,還用說回見嗎?雲墨遲疑了一會,走出門去,雲墨家的信箱位置格外的奇怪,在後院那條通往森林的路的一個拐角。雲墨慢慢悠悠地走在有些昏暗的道路上,將一切拋之腦後。對雲墨來說,隨便乾點什麽,悠哉悠哉地過完這一生這樣也就算了。就在雲墨將信塞入信箱的刹那,他本來的悠閒陡然消失。莫明的恐懼填滿了他的心臟。幾乎是同時,大雨傾盆而至,他也跟從莫名的召喚,扭頭跑向家。就在他跑到拐角處時,一個陌生的人影闖入了雲墨的視野。他正從雲墨的家中出來,手中提著一把劍,鮮血在上麵流淌,滴落。雲墨聽到了瓢潑大雨中那滴血液滴落的聲音。明明相距遙遠,加之大雨,雲墨應該完全不能聽到這一絲聲音,但他就是聽到了。那聲音與雲墨夢中聽到的液體滴落聲一模一樣。雲墨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了,亦或是現實夾雜著幻覺。雲墨握了一下拳,憤怒和恐懼混雜湧上雲墨心頭。雲墨知道自己衝上去也是送死,但是父母的死亡還是讓他渾身戰栗,試圖衝出拐角,撲向那人。痛!雲墨沒來由的頭疼,大腦陣陣抽痛。雲墨一下子匍匐到了地上,自然也沒能撲向提劍的那人。雲墨的大腦裏麵仿佛出現了一顆長滿了尖刺的心臟,正在不斷跳的心臟。雲墨在這陣抽痛中出現了幻覺,他看見風雨中有一座城牆巍峨的城市。城市中鮮血,斷肢,屍體四處都是。他感受到好像有什麽人推了自己一把,緊接著又是有人一推。到後麵,更像是無數的人將他推離深淵。他看見一個模糊的,穿著一身白的男子。看見自己和一個陌生人並肩而立,劍拔弩張地與對麵一金一黑兩個光團對峙。同時也聽到了一些斷續的話語“白……後麵……就交給你了。”然後他看見父母站在家門口,門外是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他與父母互道回見,眼神中卻是透出悲傷。雲墨記得他,他在大約兩年前來過雲墨家,似乎與父母是熟人。最後,他看見一個身上帶著無數紅白碎肉和各種器官的白衣男子背對著他,雲墨沒辦法轉動視野,他隻能看著,看著那個白衣男子轉過身來,他左臉長滿了黑色的粗壯觸手,右臉則沾滿血跡,眼睛也是血紅。他看著雲墨,嘴以一個誇張的弧度笑著:“雲末,我會一直看著你。”雲墨一驚,而後他開始後退,像平移一樣後退。眼前的這個空間才完全出現在雲墨眼前,這是一個龐大的空間。裏麵胡亂地連接著碎肉,器官,骨頭,還有無數或大或小的血管從四周連接在位於中央的白衣男子身上。正後退著,雲墨的眼前突然一黑,雲墨想大概是進入牆壁了。過了一會,雲墨才重新看見牆壁外麵的畫麵。同樣是胡亂連接的碎肉,器官和骨頭,但是它們全部都是黑色的。視角再拉遠,雲墨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龐然大物。祂的下半身與山羊無異,而上半身則是長著數張或直或橫或斜的大嘴,沒有其他的五官,再往上就是粗壯而蜷曲的觸手。雲墨的幻覺消失了,雲墨慢慢地從大腦的陣痛中喘過氣來。一抬頭,那個提著劍的男子正好繞過拐角,看見匍匐在地的雲墨。那個男子顯然也愣了一下,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雲墨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然後那男子向雲墨衝來,劍尖劃過土石,沙沙作響。兩人之間距離很近,不過一瞬,那人便到了雲墨近前。他將從下劍向上提起,銀白與殷紅相交疊的劍光斜著劃過。雲墨及時向側麵一撲,險險地躲開了這一擊。雲墨就地翻滾,想要站起,那人也跟上,對著雲墨劈下一劍。雲墨本能地向側麵躲閃,但道路側麵是一條不淺的河流。雲墨自是來不及反應,跌入河中,“這樣大概也能脫身,等莫欺少年窮…”那人一把從腰間抽出匕首,直接扔向雲墨。匕首本來並不會命中雲墨,但是那把匕首花哨地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插在了雲墨大腿上。雲墨本來還想借此脫身,現在一看,希望渺茫。而且,雲墨還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消失,那把匕首似乎有毒。岸上的男子已經轉頭離開,但就在這時,上遊漂來一截斷木,雲墨趴了上去不久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