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中規劃(1 / 1)

穆斌下了黃包車,走進那陳舊的街道,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樸素的長衫站在雜貨鋪裏,正在熟悉地整理著貨架上的貨物,時而拿著布擦拭著貨物,時而熱情地與進店的顧客交談,賣力推薦著合適的物品,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看到這裏,穆斌就想起前世的爸媽,不知道聽到我的死訊後,會如何的傷心難過。現在來到了這個時空,也隻能接受現實。此時穆宗元抬頭看到街頭的穆斌,揉揉眼睛,再仔細一看,眼眶瞬間濕潤了,趕緊從雜貨鋪跑了出來,接過兒子的行李箱,上下打量著,說道:“斌兒,你今天怎麽回來了?”“爹,學校安排了公乾,事情剛結束,就想回家看看您和母親。”“孩子他媽,兒子回來了,趕緊去買點菜,順便買瓶好酒來,我要和兒子好好喝一杯。”穆宗元說話間,看到了兒子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夥子,問道:“這是?”“爹,這是我的同學程山海。”“伯父,您好,我是穆斌在學校最好的朋友。”“走,走,跟我去後堂。”說著往雜貨鋪裏走,把行李放下,開始把雜貨鋪門口的貨物往裏麵搬。程山海,穆斌也跟著幫忙,不一會就把東西搬進了雜貨鋪裏。穆宗元從角落拿起厚實的木板,通過門閂一塊一塊的安裝好,然後閂緊。“兒啊,你先陪你爹嘮嘮嗑,我去買點菜回來。”一名中年婦女看著兒子說道。“娘,別出去買了,家裏有啥,我們吃啥。”“那怎麽行,你不吃,你同學也要吃。自從你讀了軍官學校,一年都回不來一次,今天必須好好吃上一頓。”劉氏說著拎著籃子從後門出去了。穆宗元,穆斌,程山海三人進了後堂,院子裏還是那樣,沒什麽變化。院子裏都是穆斌跟著父親從小到大習武的設施,沙袋,梅花樁等。程山海驚訝的說道:“穆斌,怪不得和你格鬥訓練,就感覺你很強,原來你在家從小就練啊,之前都沒聽你說過。”“小時候,我爹說了,習武之人,切不可隨意張揚炫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太多人知道了,以免惹來禍端。”“說的也是,在學校裏,那些世家子弟,各個都有幾下,就到處找人切磋,比勇鬥狠,惹是生非。”“海哥啊,行了,咱們管好自己,莫說他人是非。”“好好好,我在這裏玩一會,你去陪伯父吧。”程山海在院子裏開始倒騰起那些器械,穆斌也就沒再管他了。穆宗元拉著兒子的手,穆斌也用力握著父親的手,依然能感受到父親的手粗糙有力,掌心布滿厚繭,就知道父親十年如一日,每天還在堅持習武,強健體魄。兩人就這樣進入後院大廳,在一張八仙桌旁坐下,穆斌習慣性的拿起水壺,給穆宗元倒了一杯水,再給自己接了一杯,喝了一口。穆宗元喝了口水,說道:“斌兒,這次回來在家待幾天啊。”“爹,就今晚,明天一早就要回學校報道銷假。我這次回來是有事與您溝通商量的。”“哦,什麽事啊。”穆斌還是很謹慎走到了屋外,估計是之前反間諜工作的條件反射,看看兩邊,沒有異樣。雖然在家裏,還是擔心隔牆有耳。穆宗元笑了,說道:“斌兒啊,自從你上次摔傷之後,就變得疑神疑鬼,咱們自己家,沒事的。”“爹,其實這次我們去北平執行暗殺漢奸張敬堯去了。”“啪嗒”穆宗元拿在手上陶瓷杯掉落在桌上,灑濺一桌。“爹,不要大驚小怪,我不是沒有事嗎?我今天想說的事不是這個事。”“那你想說啥?”“我從北平回來,發現日寇的野心愈發膨脹,自從他們憑借軍事優勢強行占領了東三省之後,其貪婪的本性毫無收斂,現在把目光已經死死地盯上了華北,從近年的態勢中,他們的覬覦之心絕不僅僅局限於華北,而是將整個中國都納入了其視野之中。”“是啊,當初我和你娘在遼東的時候,就看到了日俄戰爭中的日本人表現出極強的侵略性,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也聽到了太多的痛哭與哀嚎。斌兒,不是你祖輩們留下點家底,我們也不會逃難到國民政府中樞南京。”“爹,您要知道,如今的局勢已經十分危急。中日之間必有一場大戰,這是不可避免的趨勢。現在日寇在東北已經逐漸站穩腳跟,頻繁地調動兵力前往北平,更是向華北周邊不斷地進行滲透。”“更可惡的是,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下野軍閥,在日本人麵前搖尾乞憐充當漢奸走狗,試圖從中內部瓦解我們。如今的日寇就像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般,時刻都有可能對我們發動全麵戰爭。你和娘是我最擔心的,應該及早做出應對的準備。”穆宗元還是感覺自己這個兒子有點杞人憂天。說道:“兒啊,咱們現在身處南京,這裏可是國民政府中心啊,有著雄厚的兵力部署,還有著完備的軍事設施,堅固的城牆,更有著好幾道堅實的防線。那些日本鬼子應該是打不到這裏來的,你也不要過於擔心。”穆斌清楚的知道曆史,先是三個月的淞滬會戰,傷亡慘重,以至於近三個月時間的戰鬥,中國軍隊疲憊不堪,士氣也受到一定影響。反觀日寇一定要拿下南京,是為了打擊國民政府的抵抗意誌,從而快速滅亡全中國的目的。“爹,你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你和娘從小也讀了幾年私塾,常教育我忠君報國。兒子的想法很簡單,趁著日本還沒有發動大規模戰爭,現在把南京的房子及商鋪乾脆全部賣掉,您和母親去西南的重慶府,那裏周邊山巒起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即使戰爭蔓延全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波及到。我如今在軍官學校,明年畢業後肯定要投入到軍中就職,到時候難免要上陣殺敵,報效黨國。隻有你和母親在後方安全了,我在前線作戰就沒有後顧之憂。”穆宗元看到一臉嚴肅的兒子,說道:“你說的有這麽嚴重嗎?”“爹,你和娘當初從遼東一路逃難過來,先是日俄戰爭,九一八事變,整個東三省淪陷,你也聽說淪陷區百姓過的都是啥樣的日子。再者說,現在日本頻繁調動兵力在華北,進攻北平是遲早的事,說句不好聽的話,以華北現在的兵力及戰力根本守不住日本的進攻。”“趁著現在大家還沒有完全清楚局勢,把家裏的資產賣個好價錢,回頭我通過軍官學校的同學,在重慶府置辦更大的家業。等全麵開戰,兵鋒直至南京,你和娘所有的心血就沒了。”穆斌苦口婆心在那裏勸說著。“好吧,你長大了。賣掉房子,商鋪需要點時間,我得準備準備。”“爹,這個事你要抓緊點,不能拖,在我明年畢業前就處理好家裏的房產。”父子倆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吃過晚飯,安排好程山海在客房住下,回到闊別已久的房間,躺在床上,思緒萬千。此時母親走了進來,緩緩的說道:“斌兒啊,娘來看看你,上次摔傷好了之後,就沒有回來了,娘心裏一直惦記著。”“娘,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劉氏慈愛地看著穆斌說道:“說什麽傻話,娘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忙,對了,和你一起來的程山海,是什麽人啊?”穆斌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娘,他是我學校的同學,也是朋友,為人正直仗義。”劉氏點點頭,“這樣啊,以後可要多和人家走動走動,當年你爸在遼東的時候為人就很仗義,走到哪都有朋友。”劉氏似乎還有些話想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斌兒啊,娘這麽晚來找你,也不瞞你,娘希望你能早日成家,也好讓娘早點抱上孫子。”穆斌也一聽,臉有點泛紅,“娘,這事急不得。”“怎麽不急,你都這麽大了,娘也不是要逼你,就是想提醒你,有合適的,就該考慮考慮。”“娘,孩兒知道了,您就別操心了。”“好吧,娘也就不多說了。你早點休息。”說完,劉氏歎了口氣,關上房門離開了。穆斌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母親單薄的身影,那微微佝僂的背,像是被生活和歲月的磨礪一點點壓彎,彎曲的弧度似乎承載著對兒子沉甸甸的愛和無儘的擔憂。母親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在敲擊著穆斌的心。隨著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心中湧出一股感傷。穆斌坐在床上,思緒萬千,來到這個亂世,命運的無常,他深知父母為他付出了太多,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竭儘全力,讓爹娘過上安穩的好日子。次日清晨,吃過早飯。穆斌對著程山海說道:“海哥,等會你先回學校,家裏還有點事要處理,我晚點回學校。”“好的。你在家多陪陪伯父伯母。”程山海說完,不多久就自己坐上一輛黃包車回學校去了。程山海走後,穆斌拉著父親的手,回到後院的大廳,表情嚴肅地看著父親,小心地從自己的包裏取出手槍和一盒子彈,鄭重地遞到父親手中,語氣堅定地說:“爹,這是我拿給你防身用的,如今這個世道不太平,功夫再好,也怕手槍。”“槍?你不會從學校偷的吧?”穆宗元皺著眉頭,緊緊盯著兒子手中的槍,滿臉憂心地說道。“爹,你放心,這把槍很乾淨,不是你想的那樣。”穆斌堅定的眼神,試圖打消父親的疑慮。“爹相信你,你從小就很懂事。”穆宗元看著兒子篤定的樣子,也隻能相信。“爹,這槍是我從正規渠道買的。你就不要瞎擔心了,我現在教你怎麽使用。”穆宗元接過手槍,仔細地端詳著,緩緩說道:“我之前在遼東的時候,用過土槍,手槍還是第一次用。”穆斌開始耐心地向父親講解這把手槍的各個部件和使用方法,一邊示範,一邊詳細的說明及操作每一個步驟的要點。穆宗元聽得很認真,不時地點點頭,聽從穆斌的指導嚐試著操作。過了一會,穆斌覺得父親差不多掌握了槍的基礎操作,接著開口說道:“爹,我昨天跟你說的那些話,一定要抓緊時間去辦。還有就是千萬別和任何人提及當下的局勢,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穆宗元回應道:“放心,斌兒,爹都記著呢。”在這動蕩的時代,這把手槍或許能給父親帶來一份額外的保障。穆斌交代完事情後,又看著旁邊坐著的母親,說道:“娘,我等會就要回學校了。”“嗯,娘知道,你不用擔心娘和你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其實我們已經很好了。”穆斌與父母簡單的交流完,拎著來時的包從後門上了一輛黃包車,穆宗元、劉氏卻靜靜的站在後門口。穆斌時而回頭看著這個世間的爹娘,看到了母親眼中早已泛起了淚花,隻是努力克製著不讓淚水滑落,嘴唇微微顫抖著,手不停的朝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揮舞著。同時也看到爹臉上寫滿了凝重與不舍,皺起的眉頭仿佛承載著千言萬語,目光緊緊誰隨著兒子那輛漸行漸遠的黃包車身影,眼中有欣慰,更多的是對兒子的牽掛與擔憂。穆斌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強忍著不再回頭看那佇立的父母。中途換了幾次黃包車,每一次的換乘,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謹慎,就這樣輾轉了幾次之後,確定後麵沒有任何可疑人,走進花旗銀行的南京分行,才稍微鬆了口氣,心中依然緊張。進門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邁步走進了大廳,徑直來到櫃台前,沉穩的語氣說道:“開一個賬戶。”銀行工作人員接過穆斌的證件,為他辦理著相關手續,賬戶很快便開設成功。穆斌從懷裏小心翼翼地取出從張敬堯那裏得來的支票,鄭重地遞給工作人員,說道:“把這些支票上的金額轉入到我剛開的賬戶名下。”工作人員接過一小疊支票,看到金額巨大,立馬把支票交還給穆斌,非常禮貌客氣的說道:“穆先生,您稍等。”很快來了一名外國中年男子,走到穆斌跟前,禮貌生硬的中文說道:“穆先生,你好,我是花旗銀行南京分行行長詹姆斯迪爾曼,剛聽工作人員說您支票金額巨大,為了更好的服務像您這樣尊貴的客戶,請您移步到我們的辦公室。”穆斌想到後世的銀行也是如此,沒錢的大廳排隊,有錢的行長親自端茶倒水。沒想太多,跟隨中年男子進了行長辦公室。進入辦公室後就直接坐在了沙發上,詹姆斯看到穆斌如此隨意,再次客氣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尊敬的穆先生,您這次存的金額很大,由於支票是不記名的,我需要發電報到北平分行進行確認,可能需要點時間。”“大概多久時間能確認?”“我們分行之間都有自己的電報機,大概2個小時左右。”“嗯”穆斌就沒再說話,也就靜靜的坐在那裏等待。兩個小時不到,詹姆斯得到確認後,臉上露出了一個熱情、真誠且充滿尊敬的笑容,正準備繼續用蹩腳的中文開口說話時,穆斌用非常流利的英式英語說道:“你別說中文了,我聽得累。”“哦,尊敬的穆先生,您的口語這麽好。剛才已經確認過了,支票沒有問題,已經轉入到您新開的賬戶中。以後您在南京花旗銀行辦理任何業務,可以隨時找我。”詹姆斯格外親切的說道。穆斌確認了賬戶上有100萬美金,15萬英鎊,非常滿意的說道:“好,有需要的話,我再來找你。”站起身,離開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