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北平出事了(1 / 1)

大家迅速且有序地回到了徐家巷二號,刑訊室便開啟了新一輪的審訊工作。這時,尚振聲將穆斌單獨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麵露欣慰之色對穆斌進行了一番表揚,開口說道:“穆斌啊,從此次行動開始到現在,你所付出的努力,我和組長,以及處座都看在眼裏,這份功勞沒有人能夠搶得了。”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我們同時也得考慮其他組的成員,以你現在表現的能力,將來肯定也會成為優秀的站長,那個時候你就能領會我的意思了。而且你也已經辛苦好些天了,先回家休息休息,你覺得如何?”穆斌心裏其實很清楚,在這次行動中,整個南京站的人員幾乎都出動了,大家也都付出了極大的努力,確實不能隻顧及自己,必須得從全局的角度去考慮思考。很快就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站長,還是您考慮得更為周全,我也沒有想那麽多,這幾天高度緊張確實有點累,我想請一個月的假,您看這樣可以嗎?”尚振聲微微皺眉,反問道:“請一個月的假?明顯還是認為我在這次行動中處事不公,請假來表示抗議?”“站長,您誤會我了。我爹娘想離開南京,去重慶那邊,房子都賣掉了,我想陪著他們一起去一趟重慶。”尚振聲又問道:“去重慶?南京不好嗎?”“南京哪有不好啊,我就是想著爹娘辛苦一輩子,出去走走,看看我們國家的大好河山。”“那行,這個假我批準了。你忙完之後就趕緊回來,還有非常重要的工作在等著你去完成呢。我等會就去發報給重慶站,讓他們那邊做好接待並安排你們全家的事宜。”“多謝站長,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站長。”“還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吧。”“是關於我們特務處人員檔案的問題,希望站長能夠向處座提議,加大其保密等級。”“嗯,你這個提議很不錯,畢竟這可是關乎著我們所有人及家人的安全問題,我一定會向處座提的。”穆斌筆直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後便離開了站長辦公室。剛進情報二組的辦公室,就聽到大家都在討論一組的事,穆斌邊聽著邊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他們在排查住戶信息的時,發現了一間小院,趙正清經過分析確認後認為極為可疑,便下令所有人包圍了院子。院子裏是泗洪縣老魏三那幫土匪在南京的據點,院子裏的土匪誤以為是來抓捕他們的,毫不征兆地突然開槍,把一組的人打得措手不及,當場就有兩名兄弟犧牲。攻進小院的過程,有一名兄弟犧牲,同時三名弟兄受傷,其中就有趙正清,幸好傷的不重。這群土匪也著實彪悍,竟然還攜帶了輕型機槍這樣的武器,同時還有土製手榴彈,現在正在商量要不要帶部隊過去把老魏三那幫子土匪給平了。穆斌心中還是覺得自己比較慶幸,倘若是自己碰到這群土匪,估計也夠喝一壺。同時想到一組那個區域估計也藏著日本特務,聽到如此激烈的槍戰,應該也都趁亂跑路了,也不清楚一組人員會不會繼續進行排查。想到這一陣苦笑,哪裏都需要講究著平衡。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輕聲說,“你們聽說沒有,就在下午的時候,一處處長徐增恩竟然跑到處座辦公室,大吵了一架,聲音很大,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後來鄭介民副處長聞訊硬是拉著徐增恩離開了辦公室,也不曉得兩位處長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唉,這還有啥不明白的,還不是因為那個草包張懷仁,抓了徐處長的人,關鍵是還扇了那人一巴掌,把牙都打掉了。聽電訊科的人說,被打的那人好像是誰誰誰的親侄子。”另外一人緊接著話茬說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站長估計也要受牽連,這次最好把這個家夥直接開除出去。”“就看看行動二組的那群人,都是歪戴帽子斜穿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貨色。”“別亂說,二組副組長宋嘯文就不錯,參加過淞滬抗戰,還去浙江警校特訓班學習了一年,他的手下都是那裏出來的。”“當初站長也不知道怎麽考慮的,讓張懷仁當組長。”“你們小聲點,張懷仁有個妹妹給黨務科調查科科長當小妾,估計是站長礙於情麵,才不得已為之。”大家就在辦公室裏輕聲討論處裏的是是非非,各種話題交織在一起,時間也隨著大家的討論悄然過去。呂俊輝組長回來了,一進入辦公室,討論的那群人,也紛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佯裝開始工作。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到了穆斌,就見他坐在辦公桌前,悠然自得地喝著茶水,帶著疲憊的神情看著自己。“穆斌你跟我出來了一下,有事找你。”聽到呂俊輝的話語,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跟著呂俊輝往辦公室門外走去。“我聽站長說你要請假一個月,而且全家還要搬遷去重慶,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呂俊輝組長一臉疑惑地詢問道。“組長,我從小在南京出生,爹娘也沒出過南京城,辛苦了大半輩子,趁他們現在還能動,想讓他們多出去看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總不能活了半輩子,都沒有去過幾個像樣的地方。我也做過分析考慮,就選擇了重慶,風景秀麗,一座美麗的山城。”“哼,找這麽個理由恐怕不是主要原因吧。不過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追問了。今天抓到的安掌櫃,就在剛剛把所有事情都全說了。具體的情報我在這裏不太方便透露,總之這次我們小組可是立了大功,要是沒有你的行動策劃,也不可能順利抓到日本特務。”“組長,您可不能這麽說,都是大家同心協力的結果,我也隻是行動中的一員罷了。”穆斌謙虛的回應道。“其實也想問你一個問題,當時抓到安掌櫃後,為什麽要讓人把他的衣服給扒光?”穆斌認真回答道:“之前我在學校無意間看到了《牛津公報》上記錄了一篇報道,提到德國間諜會把毒藥藏在紐扣、衣角等這些極其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控製安掌櫃後,擔心日本特務會尋找機會吞毒自殺,才這樣乾的。”“你啊,考慮得也夠周全的。早去早回,要是外麵遇到什麽事情記得發電報回來,我要是解決不了,還可以找站長幫忙。”呂俊輝關切地囑咐道。隨後穆斌回到辦公桌前,快速收拾整理好東西,剛走出徐家巷,便一眼看到警長李國棟、警員夏偉華兩人正神色匆匆地走過來。趕忙上前打招呼,詢問道:“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穆長官,我們今天已經把剩下用電異常的用戶排查完了,並且整理好了相關的信息資料,特意送過來。”李國棟說道。“是啊,穆長官,要不是您當時出手,我恐怕真的就危險了,感謝穆長官您的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著。”夏偉華一臉誠懇地說道,說完還微微鞠了一躬。穆斌連忙擺了擺手,一臉認真地說道:“咱們都是中國人,不存在什麽救不救的問題,換做是你,肯定也會這麽做的,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接過李國棟手裏的資料,說了聲:“辛苦李警長了。”“穆長官,以後要是您有什麽需要我的,隨時來警局找我,現在也沒什麽其他事了,我們就先走了。”李國棟心裏清楚特務處是個什麽地方,也不好多做停留。“行,李警長,那你們慢走。”穆斌拿著本子,想了想沒有返回特務處,直接朝著家方向走去。當抵達家門口時,發現房門鎖著的,從鄰居那裏得知房子已經賣掉了,昨天爹娘在附近租了一個院子。道完謝後,按照鄰居所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院子。正要推門進去時,就聽見裏麵爹娘的聲音,高興之餘喊道:“爹,娘,我回來了。”在院子裏的穆宗元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刻浮現出驚喜交加的神情,邁著急促的腳步衝向門口,猛地打開,說道:“斌兒,回來了。我還擔心你找不到呢,我和你娘正在收拾院子呢。”“院子你和娘不用收拾了,過兩天我們就去重慶,我已經打聽好了,每個月都有南京運物資飛往重慶,我們跟隨飛機一起過去就行。”穆斌從花旗銀行取出10萬美元,便將這筆巨款交給了爹娘。起初之時,爹娘見到如此大額的錢財,頓時嚇得不輕,深知這筆錢的份量。在穆斌的寬慰與謊言之下,兩人才逐漸平複下來。在重慶得益於特務處及當地警察的幫忙,很快選定了一棟小院,聘請了兩名丫鬟,從此在重慶定居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穆斌回到徐家巷二號,正當他準備進入大門時,突然有一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趕忙回頭,隻見一個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街頭儘頭,本想去追,看這個速度,應該追不上了。看到那身影的刹那,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熟悉的感覺,可一時半會兒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不過這也即刻引發了他的警覺。回到辦公室後,向辦公室的同事們紛紛問候了一聲好,發現呂俊輝並不在辦公室,於是向吳瑞澤問組長去哪了。“組長在會議室開會呢,還沒回來。估計也快了。”吳瑞澤隨口說道。也沒再多想,將自己的工位整理了一番,如往常一樣,接好水,沏好茶,坐在那裏靜靜的聽著其他同事們的談天說地。這個時候,呂俊輝臉色難看地走進來,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同時也看到穆斌坐在那裏,神色才稍微有所緩和,對著大家說道:“我們這個月的幾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剛才在會議室裏,我們所有組長都被訓斥得無地自容。”大家聽完組長的這番話後,都紛紛低下頭,沒人吭聲。這時,吳瑞澤把辦公室門關好,說道:“組長,問題肯定不會出在我們小組,一定是其他組出了內鬼,這個月所有的行動,我們都是被指揮安排,要去哪裏、做什麽都不清楚,一直都是兩人一隊,相互監督,怎麽可能是我們的問題。您別生氣。您看穆斌回來了,是不是該請客吃飯了。”“整天就知道吃飯!上個月我們二組可是被單獨表彰了集體功,組裏人人都得到一枚雲麾勳章,同時也都拿到了獎金。心裏都應該清楚這是怎麽來的吧。”呂俊輝緩緩說道。呂俊輝把抓捕雄一,安掌櫃的事向大家講述了一遍,至於整個行動計劃相關事宜隻字未提。畢竟這個事,處座可是明確交代過了,到此為止。為了對穆斌進行補償,提了他一級軍銜到中尉,這也算是對穆斌的一種特殊關照。此刻大家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穆斌,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明顯看出更多的是欽佩之情。穆斌此時顯得不好意思,趕忙說道:“哎呀,我那隻是運氣好而已,哪有組長說的那麽厲害,全靠運氣罷了。”“這也是剛回南京,回頭我選個時間,請全組人都去聚香閣好好吃一頓。”穆斌繼續說道。就聽到大家在辦公室裏壓低聲音交頭接耳地議論著,話語中滿是對聚香閣的討論。那聚香閣可是南京城相當有名氣的飯館,在那裏吃上一頓飯,花銷可著實不少。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期待的眼神,內心還是渴望著這一天能夠快點到來。一天下來,呂俊輝跟穆斌聊了很多,才知道這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天津站王天木被處座親自帶人抓回,當時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被處座親自跑到天津抓回來。尚站長去求情,才知道王天木有幾個手下,偷偷跑去胡同青樓喝花酒,其中一名部下酒後失德,與其他嫖客發生爭吵,部下爭吵不過,拿起椅子砸向嫖客,那人當場倒地,不依不饒,很快腦袋開了瓢,昏死過去。一看鬨出人命,瞬間酒醒,倉皇跑路,找到王天木求助。王天木知道後,也沒有責怪部下,就喊人回青樓處理屍體,讓他們把屍體丟護城河裏,沒想到那幾個手下把屍體找了個角落就不管了。第二天整個天津城就傳開了,說天津站王天木手下的人綁架了湯玉麟的孫女,殺了他孫女的護衛,敲詐5萬大洋。很快這個事就激怒了天津眾多下野的政客、軍閥們,紛紛譴責國民政府。事情很快傳到了南京,常校長大怒,隨即勒令處座嚴查此案。處座悄悄帶人去了天津,王天木沒有為下屬遮掩,供認不諱,願意承擔下屬犯錯的全部責任,表示願意回南京請罪。常校長看在處座的求情,王天木又主動承擔責任,便把他關進了老虎橋監獄。同時綁架湯玉麟的人也被抓捕歸案,現在整個天津站無形就是空殼。目前暫由北平站長陳恭澍統一指揮協調。尚站長也因為王天木的事情,讓大家一定要約束管理好自己的下屬,不要胡作非為,一旦發現,嚴懲不貸。也就在上周,陳恭澍也離奇失蹤了,目前那邊還沒有傳來確切的消息,更沒人知道北平、天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聽到這裏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了上午那個窺視被發現後,快速消失的身影,一瞬間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會覺得那般熟悉,原來是他。回想起那個身影,隱藏在暗處若有若無的窺探,以及在北平看到匆匆離去時的模糊輪廓,此時清晰地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起來,異樣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