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是條大魚(1 / 1)

穆斌目光銳利地盯著井上雄一,接著問道:“影佐機關?”稍作停頓後繼續說,“你們這個機關最高負責人是不是現在駐於上海的日本使館武官的影佐禎昭?”心中其實很快就明確了,這個機關就是“梅機關”。井上雄一有些畏懼地看著穆斌,回答道:“是的。”“我現在所有的問話,你最好如實交代,千萬不要有僥幸心理,如果有半句假話,你應該很清楚後果會如何?那麽你們小組代號是什麽?組長叫什麽名字?來南京的目的又是什麽?”井上雄一不顧疼痛趕忙回答:“我們小組代號:風鈴;組長叫千代惠子,我隻見過一次。我們目的是策反現役不得誌的中低層軍官。”“你們小組多少人?具體又是怎麽分工的?”“組長1人,情報收集者2人,通訊聯絡員2人,行動人員2人,情報分析員2人,後勤保障員1人,目前我知道的隻有9人。”“這些人你都見過嗎?還有你屬於哪一種?”“隻見過後勤保障人,其他人都是聽指定行事,我是通訊聯絡員兼電台發報員。”“那你們之間是怎麽進行聯係的?”穆斌繼續逼問道。“情報分析員會先對收集到的情報進行分析判斷,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隻有他認為這些情報重要且緊急時,才會把情報傳遞出來,然後由我發報告知影佐機關總部。”“那其他人之間是如何聯係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井上雄一有些猶豫地說道。穆斌眼睛一瞪,大聲嗬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雄一被嚇得一哆嗦,趕忙說,“我真的不知道。”穆斌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接收分析員提供的情報,還有,密碼本在誰手上?”“我拿到的情報都是已經譯碼好的,直接發送就行,我覺得密碼本應該是在情報分析員手上。”雄一開始討好的說道。“你上次接收到發送情報是什麽時候,是什麽內容?”穆斌繼續問道。“是昨天下午的時候拿到,我真的不知道內容是什麽啊!”雄一有點恐慌的說道。“那怎麽確認有情報需要發送?”“我每天早上八點都會去鼓樓區的菜市場,那裏有個廣告牌,每天貼出很多尋人啟事,廣告牌後麵的牆上有“尋人啟事:張X,男,35歲,短發,藍衣,急尋。”我就會去指定的地方取情報。”“那取情報的地方在哪?”“就在雨花台區的艾米麗法國餐廳的廁所門口洗手池下麵。”“最後一個問題。”穆斌目光緊緊地盯著雄一,緩緩說道,“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如果你現在能夠帶我們抓到你們小組中的任何一個人,就給你一筆錢,送你離開南京。”雄一聽完馬上說道:“真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光亮,開始陷入沉思中,似乎早已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沒過多久,開口說道:“我知道後勤保障人員在哪裏?”穆斌皺了皺眉,追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在哪?”“4個月前,我剛到南京的時候,他和我見麵,提供完設備,經費之後,我當時就悄悄的跟蹤了他,所以知道他在哪。”“你為什麽要跟蹤他?”“在朝鮮接受特務密訓的時候,有個同學私下跟我說,一定要找機會尋到小組任何一人的位置,一旦被抓,用這個條件,可以保命。”“很好,你的同學就比你聰明多了,還有過去四個月了?那肯定換地方了。”穆斌微微皺眉,帶著些許可惜的語氣說道。“不會的,那是一家錢莊,他好像在那裏工作很長時間了,我聽到大家喊他安掌櫃。”雄一趕忙說道。“好,我們現在準備一下,你現在就帶我們過去。”穆斌說完,便快步走到呂俊輝身邊,同時吩咐在場的醫護人員趕緊給雄一止血包紮傷口等工作。呂俊輝看到穆斌走過來,立刻向他豎起大拇指,不住地對他進行表揚。刑訊組組長馬天壽此時也換了個角度看待這個小年輕,能夠從頭到尾保持冷靜,清晰地分析和判斷,關鍵夠狠。穆斌微微地用眼神向呂俊輝示意,找個合適的地方說話,此時呂俊輝對這個手下格外欣賞和喜歡,便一同走出了刑訊室,站在門口。穆斌謹慎地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壓低聲音說道:“組長,你現在需要立刻向尚站長匯報審訊結果,同時今天在刑訊室裏的所有人,包括醫護人員都必須待在裏麵,在我們成功抓捕到另外日本特務之前,任何人都不許離開這裏。”“你的意思是?”呂俊輝很快就領會到了他的意圖,接著說道:“你在這裏守著,我馬上通知尚站長過來。”說完之後,穆斌重新回到刑訊室,拿了把椅子放在門口旁坐下來,給人感覺是剛才審訊有點累的樣子,有心的人知道,這是堵在門口,不讓大家出去。此時穆斌的眼睛開始巡視每個人,看著醫護人員在為雄一消毒包紮傷口,一邊觀察著刑訊組那幾人的表情,期望從某些人的神情變化發現一些端倪。就在這時,刑訊人員何家昌突然走到刑訊室門口,看樣子是想要出去,穆斌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將他攔住。何家昌麵露不悅,大聲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穆斌麵無表情地回應道:“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在站長來之前,這裏任何人都不準離開。”何家昌一臉焦急地解釋道:“我尿急,想去上個廁所。”穆斌卻不以為然地說:“早不急,晚不急,偏偏這個時候急,要尿就在這裏尿。”何家昌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正要發作對穆斌動手,想要強行出門。穆斌也立刻警覺起來,迅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並語氣堅定地說道:“你有問題。”這時,刑訊組組長馬天壽有些不悅,帶著點要翻臉的樣子斥責道:“你們兩個住手,穆斌,不就是上個廁所,能有什麽問題。”“那就讓他拿個桶或者盆到角落旁去尿吧。”穆斌不慌不忙淡定地說道。“你...”何家昌一臉惱怒,正要發作。恰在這時候,尚振聲、呂俊輝兩人匆匆趕來,在門外聽到了裏麵的爭吵聲,直接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穆斌與何家昌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大聲喝道:“夠了。”“呂組長,你現在去通知行動組劉誌遠、張懷仁兩人到刑訊室,別提有行動,就說我讓他們立刻馬上過來。”尚振聲滿臉嚴肅的說道。尚振聲回過頭來,嚴肅地問道:“你們兩個又是怎麽回事?”何家昌正要準備開口解釋,馬天壽卻趕忙搶著說話,急切地說道:“站長,是我這手下尿急,想出去方便一下,穆斌非說他有問題。”說完還用手指了指穆斌,那模樣明顯是在護著何家昌。此時尚振聲的眼神突然變得極為陰冷銳利,看了看何家昌,又將目光轉向穆斌,心裏很清楚,今天之所以能夠抓到日本特務,全靠他的保密意識和謹慎態度,這麽做必然有其道理。於是開口說道:“今天所有在場的人,都不準離開刑訊室,尿急的給我憋著,實在憋不住的就在角落裏解決。如果誰敢在我回來之前,生出什麽事端,老子回來絕對讓他好看。”聽到站長這樣說話,一直提著的心才緩緩放鬆下來。沒過多久,劉誌遠、張懷仁跟著呂俊輝一路小跑來到刑訊室,進門一看裏麵的氣氛異常緊張,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同時也看到坐在刑訊椅上的人,腿上綁著白紗帶,微微能看到血痕,馬上猜到情報組抓到了,審訊出了結果。就聽到尚振聲的聲音:“劉誌遠你立刻召集人手,特務處二處門口集合,我親自帶隊。張懷仁你帶人把刑訊室控製起來,我回來之前,誰都不許進,也不許出,膽敢有人硬來,直接抓捕起來,如有反抗,直接擊斃。你若違反,軍法處置。”張懷仁聽到“直接擊斃、軍法處置”這幾個字,嚇得渾身直哆嗦,趕忙說道:“是,站長,保證完成任務。”行動一組的人員很快就在特務處二處門口集結完畢,行動二組人員也將刑訊室圍得水泄不通。此時,就看到從刑訊室一人被抬出來,頭上套著一個大的牛皮紙袋子,袋子三個孔,露出兩隻眼睛和嘴巴,沒人知道抬著這人的樣貌,腿上也明顯有受傷的痕跡,抬到門口直接被推進了轎車後排座椅上。穆斌和呂俊輝緊緊地將井上雄一夾在中間,尚振聲則帶領著行動組十幾人分別上了其他幾輛轎車,隨後車輛駛出了徐家巷二號,沒人知道要開往何處,隻是讓所有車輛跟著前麵的。憑借著雄一提供的情報,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錢莊,擔心會打草驚蛇,幾輛車遠遠地停在錢莊那條街的街頭拐角處,緊接著便開始對錢莊進行布控。與此同時,尚振聲特意安排兩人負責看管雄一,並私下裏交代,如果他有任何異常舉動,無需猶豫,直接將其擊斃。布控完成之後,尚振聲帶著穆斌正準備前往錢莊,就在這時,尚振聲忽然拉住穆斌的胳膊,拐進了旁邊的一家店鋪,進入商鋪後,裏麵的夥計開始熱情地招呼他們兩人。兩人假意地看著商鋪裏的貨物,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錢莊大門的方向。隻見一個頭戴禮帽、身穿長衫的人環顧四周後,走進了錢莊。尚振聲不禁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麽會是他?”穆斌沒有吭聲,隻是靜靜地一旁觀察著。看到那人進去後,兩人在商鋪裏隨意挑選了幾樣東西,付完錢便走進旁邊的茶館,找了個靠窗能看到錢莊大門的位置坐下,開始喝茶。劉誌遠等人看到站長先是去臨街商鋪,現在又去了茶館,而沒有去錢莊,心裏十分焦急,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盯著茶館門口。過了一會,那個戴著禮帽的人,手裏多了個包裹,從錢莊裏走了出來,還非常謹慎地四周張望了一圈,便坐上了路邊一輛黃包車離開了。看到黃包車走遠,尚振聲迅速結賬,並且把剛買的商品直接給了茶館的夥計,然後帶著穆斌快步朝著錢莊走去。剛走到嘉德錢莊門口,就有一個夥計迎上前來,笑著說道:“兩位客官,您來咱們錢莊且是辦理啥業務啊?還是...”穆斌反應迅速,搶先開口說道:“我們老板手裏有一批黃金首飾,想兌換成不記名錢莊匯票,不知道你們這兒收不收?”說話的同時且環顧了一下四周,試圖尋找雄一口中所說的安掌櫃。夥計一聽到“黃金首飾”,立馬意識到這是個大客戶,絲毫不敢怠慢,連忙諂媚地是說道:“兩位爺,您這邊請,且先到會客室喝杯茶,我這就去通知掌櫃出來和你們詳談。”隨後,夥計安排好兩人進入後麵的會客室坐下,端上了茶水和點心,接著便退出了房門。沒過多久,一位身材中等、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入會客室,步伐穩重,雙手抱拳,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說道:“在下錢莊的掌櫃,聽夥計說你們有一批黃金首飾要出手?”此時尚振聲正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掌櫃,又看了一眼穆斌,沒說話,穆斌開口說道:“掌櫃您貴姓?”“在下免貴姓安,大家都喊我安掌櫃。”兩人快速確認了眼神,尚振聲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隻是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請安掌櫃坐下談。安掌櫃猶豫了一下,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便坐了下來。穆斌走到門口,假意看了看門外兩邊的情況,平靜地說道:“安掌櫃,咱們關上門談,您不介意吧。”安掌櫃很快就明白了,之前也接待過一些山匪盜賊,那些人把搶來偷來的黃金珠寶拿到這裏銷贓,也都怕被人知道,想必這兩人也是,所以關上門談以免走漏風聲,所以沒有當一回事,說道:“理解。”然而,就在安掌櫃剛轉過頭麵對著尚振聲的時候,穆斌瞬間出手,一把扣住安掌櫃的右胳膊猛地一擰,隻聽“哢嚓”一聲,右手臂當場骨折。尚振聲左手迅速掀翻小圓桌,直接撲向安掌櫃的左手,反手一扣,將安掌櫃狠狠地壓在地上,掰斷右胳膊的穆斌,右手托住安掌櫃的下巴,且又是一擰,“嘎巴”一聲,下巴關節脫位。然後用膝蓋頂著安掌櫃的腦袋上,開始搜查安掌櫃的身上,從他的長衫裏搜出一顆日式手雷,腰間一把手槍。外麵的人聽到裏麵傳來的動靜,錢莊的兩名安保人員立刻端著槍衝了進來,看到安掌櫃腦袋被膝蓋跪著,一隻手被反扣,還有一隻手都扭曲變形了,就聽到安掌櫃在那裏哼哼著,也沒想太多直接喊道:“你們不許動,不然我們開槍了。”“我們是特務處的,執行公務。”尚振聲大聲吼道,生怕兩個人開槍。此時在錢莊外圍布控的人看到裏麵騷亂,紛紛拿著槍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錢莊,快速包圍了會客室。安保人員一看一下子進來十幾人,人人拿槍對著他們,立馬把手裏的槍都丟到一邊,不由自主地雙手舉過頭頂,其他夥計有樣學樣。穆斌看到局麵已經得到控製,馬上說道:“來人,把這個家夥的衣服全部扒了,一件都別留。快點。”開始沒人聽穆斌的,尚振聲罵道:“你們聾了沒聽見嗎?聽穆斌的。”劉誌遠快速過去把尚振聲換了下來,親自扣住安掌櫃的左手,三五人走上前,七手八腳把安掌櫃脫得一絲不掛。隨後,將早已準備好的大號牛皮紙文件袋套在安掌櫃腦袋上,一樣三個孔,露出眼睛,嘴巴,拖死狗一樣的塞進了在外等候的轎車裏。街道上的那些商戶們,看到一群人衝進錢莊,都紛紛走出商鋪遠遠的看著錢莊方向,就看到一個全身赤裸裸的、頭上套著一個露出三個孔的牛皮紙袋的人,被硬生生地塞進了轎車,商戶們的夥計、顧客以及行人都在那裏不停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