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濃,天高氣爽,大地一片豐饒。
破曉時分,東郊已是一片繁忙。
祖柏的左衛青龍營、張大春的前鋒朱雀營,還有沈其士的勤國營,三大軍營已嚴陣以待。
此外,數千名商人武裝商團,以及兩萬餘新寜墉城屯民和周邊堡寨的屯戶,齊聚於此。
人潮如海,方陣連綿,旌旗招展。
金色日月旗在風中翻滾,氣勢如虹。
視線所及,方陣中,一頂頂帽盔緊密排列。
身著有各式顏色的長身罩甲的將士們,靜靜豎立。
武器如林,金屬光芒不時閃爍。
即便是新寜墉城的屯民,無論男女老幼,皆裝備有腰刀、火銃與長槍。
他們既然屯於塞外,日常軍事訓練更為嚴苛。
數年下來,無論老少,皆能列陣有素,秩序井然。
當然,畫麵並非全然和諧。
商隊護衛們,則有各持奇形怪狀的武器,盔甲服飾五花八門,站姿散漫。
在如此激昂的氛圍中,每個人的心跳和呼吸都變得粗重而急促。
一名商人難掩激動,靠近馬世龍低語:「我軍威武雄壯,此番出征,敵寇定將灰飛煙滅。」
馬世龍身披鐵甲,猶如一尊鐵罐。
但肩扛青龍刀的他,卻因這份沉重多了些搞笑。
他微微點頭,感慨道:「的確,縱非初次目睹,可我軍的雄姿依舊令人震撼,威武至極!」
勤國營中,楊明東、張入穩、徐玉遊等人,眼神中閃爍著興奮。
卻因沈其士的嚴格軍紀訓練,不敢有絲毫喧譁。
陳讚於大軍高台前,鋪開一份討賊檄文,聲情並茂地朗讀。
字字句句歷數北方敵寇歷年罪狀,闡明此次青牙軍出塞的必要與正義。
檄文宣讀完畢,萬軍齊呼:「萬勝」。
聲音如雷,震撼四野。
祖柏立於高台,神情凝重,儘顯威嚴。
台下,是那黑壓壓的軍隊,如鋼鐵洪流般延綿至天際。
在乙級軍軍陣前方,數十門佛狼機火炮一字排開,輕便而火力強勁,為可能的敵寨攻堅戰做足準備。
甲級軍的戰馬背上,放置著炒食袋。
足以支撐七至十五天的飲食,確保了遠征的補給無虞。
為實現突襲行動的極速推進,甲級軍與勤國營僅攜帶必備武器,連帳篷都未帶一頂。
在秋日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完全可以露天而宿。
確實無需負重行軍帳篷。
祖柏的目光轉向張大春和沈其士,二人此刻麵容肅穆,一副凝重姿態。
察覺到祖柏的注視,三人仿佛心意相通,同時頷首。
身著戰裝的他們,從高台緩步下至,騎馬行過各個方陣前。
馬蹄聲起,三騎並行。
所過之處,方陣中的將士皆行注目禮與並槍禮。
「殺殺殺!」
「殺殺殺殺!」
清脆的金屬聲中,祖柏、張大春、沈其士三人拔出各自的兵器,高舉於天。
所有軍民紛紛舉起武器。
一時間,寒光閃爍,從各軍陣中此起彼伏。
張入穩揮動大槍,馬世龍高舉青龍刀。
眾人同聲高喊:「殺殺殺殺!」
震天的吼聲,猶如驚雷,震盪四野。
一聲炮響,陳岩事在高台上宣布:「吉時已至!」
祖柏眼中寒芒一閃,下令:「祭旗,將那些異族押上來!」
在一片肅穆中,異族的哀嚎、咒罵與掙紮之聲傳來。
隻見十數名身著皮帽皮袍的蒙古韃子,被青牙軍五花大綁,從一個軍陣間押解而出。
沿途,各軍陣中,將士們投以憤怒與仇恨的目光。
這些異族,是在夜不收外出探查時,順手從途經部落俘獲。
正逢大軍出征,用作祭旗之用。
這些蒙古韃子,目睹明朝鐵騎列陣的雄壯景象,心中頓感不祥,預知厄運將至。
他們驚疑不定,疑惑明軍緣何深入大漠,意圖何在。
在恐慌與困惑中,他們奮力掙紮,或求饒,或木然,或絕望中怒吼,展現出複雜的人性。
其中,一魁梧的蒙古韃子尤為激烈,他激勵同伴:「我等乃是身為成吉思汗的後代,絕不向明人低頭。
「我們是草原上的英雄,即便犧牲,靈魂也將升入天神的國度,何懼之有?」
他的眼中布滿血絲,如野獸般的咆哮,向高台上的明軍喊道:「你們這些低賤的漢人,待我族的首領歸來,定將血債血償。
「他們會帶著無數清軍,讓你們這些漢人血流成河!」
張大春精通蒙語,聽懂了他的叫囂,臉上肌肉抽搐,露出猙獰的笑意:「不錯,真是不錯!」
祖柏神色平靜,詢問道:「他在說什麼?」
張大春解釋後,沈其士怒不可遏:「臨死還如此囂張,看我怎麼收拾他!」
祖柏嘴角含笑,目光深沉地注視著那蒙古韃子,忽然放聲大笑:「精彩,果然是你族的驕傲,我青牙軍,我祖柏,最是敬重勇者,定讓你以戰士之名,榮耀赴死!」
他對沈其士低語幾句。
沈其士應聲而笑:「哈哈哈,那就這樣!」
隨即,沈其士向勤國營的幾位將領傳達了命令。
他們聽後也紛紛露出會心的冷笑。
尤其張入穩,臉上泛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緊接著,數十名勤國營士兵迅速行動。
將那名蒙古勇士和其他幾個同樣激烈叫罵的韃子塞入麻袋,用繩子緊緊紮口。
青牙軍的這一舉動,讓麻袋中的蒙古韃子瞬間明白了等待自己的命運。
他們發出悽厲的喊叫,其中一半的人後悔了叫罵,轉而拚命求饒。
他們的聲音透過麻袋,含混不清,更添幾分怪異。
而那些未被裝入麻袋的蒙古韃子,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縮在一旁,渾身顫抖。
張入穩一聲狂吼,猛拉韁繩,厲聲道:「抽一百軍士出來,隨我踏平他們!」
立即一陣馬匹嘶鳴。
張入穩率先策馬疾衝而出。
他瞧著一個麻袋,猛地一拉韁繩。
立即前方兩個馬蹄,重重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