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多好看，秋葉紅低頭也看自己。</P>
因為這幾日出門，換了件新做的藕色圓點交領衫，配了條蜜色裙子，挽了個元寶鬢，帶了個小珠花，簡簡單單，也沒怎麼華麗超群。</P>
“聽說你進宮當娘娘了？”小玉接著說道。</P>
秋葉紅哈哈笑了，店裡熟悉的夥計們都打了招呼，又問王大夫。</P>
“師父取藥材去了，慧姐兒…啊，不，郡主，您屋裡坐….”王華彬的大弟子笑眯眯的讓道。</P>
秋葉紅點點頭，跟著他往內裡走去。</P>
後院一頭牛，正被幾個弟子圍著看，一旁站著兩個苦著臉的男人。</P>
“大師兄。”一個弟子忙喊道，“你瞧我這藥開的可使得？”</P>
大弟子便走過去，接過藥方看，秋葉紅自然也跟了過去看向牛。</P>
這牛精神萎靡，一眼看去就眼紅鼻乾，剛走過去，聽得腹鳴如雷，拉出一泡色黃稀屎，惡臭難聞。</P>
拉完屎，牛神情痛苦，哀鳴不斷。</P>
“舌質紅….苔黃膩….脈滑數？”大弟子一手看藥方，一手看牛，口中嘀咕道，“怎麼會是脈滑數？不該是脈洪數….？”</P>
秋葉紅探頭看了眼，見藥方上寫著葛根黃芩黃連金銀花連翹等等。</P>
“葛根芩蓮湯？”她皺眉說道，一麵抬手摸上牛的耳朵，“泄瀉？耳不冷啊？”一麵又依次摸了鼻、角、四肢，“都不冷…”</P>
又低頭去看糞便。</P>
“郡主你看呢？”大弟子很有眼色，立刻遞過去一根木棍。</P>
秋葉紅熟練的接過，撥開糞便觀看，“糞有膿血…”又看著牛神情痛苦，不時回頭往腹，伸出二指插入牛口中，“苔膩微黃，這症狀更像是痢疾。”</P>
幾個弟子隨著她說的看了，也都點點頭。</P>
“你瞧，最近暑熱濕毒，侵與腸胃，腸胃氣血阻滯，氣血與暑濕熱毒相搏，乃至此症。”秋葉紅說道，一麵放下木棍。</P>
“郡主說開什麼藥？”大弟子點頭道，聽她說再想到日常師傅講的，果然如此，不由笑著拱手，“還是郡主說的是。”</P>
秋葉紅想了想道：“自然要清熱解毒，調氣行血、止痛緩瀉，那麼芍藥湯，再加白頭翁湯加味，煎水去渣內服……”</P>
她的話音才落，就聽身後有人嗤的一聲笑了。</P>
“郡主，不如再加上半斤熟大蒜豈不更好？”</P>
秋葉紅以為是王華彬回來了，聽著聲音又不像，回頭一看，見走廊裡站著四五個青衣男人，年紀大約都在四十多歲。</P>
王華彬也在他們身後，身影陷在陰影裡，看不到神情也沒有說話。</P>
聽著語氣有些不善，再看這四人臉上笑意也有些怪，秋葉紅遲疑一下，才道：“正是，熟大蒜也可…”</P>
“哈，”幾個人同時笑了，互相看了眼，再看向秋葉紅，麵上譏諷之意更勝，“以為是怎麼樣的一個神醫在世呢，原來，不過爾爾。”</P>
秋葉紅麵色微紅，這幾位是同行？才要說話，見其中一人撚須冷笑：“不過是仗權欺人罷了！懂些皮毛，便要將這天下的獸醫生意都搶了去不成？”</P>
“幾位先生是什麼意思？”秋葉紅沉聲問道。</P>
“我來問你，你說這牛是何病？”撚須之人邁步而出，一麵問道。</P>
“痢疾。”秋葉紅答道，看著那人走近牛身，熟練的望聞問切了，果然是獸醫，這個城裡獸醫很多嗎？</P>
她的目光落在這幾人的穿著上，跟街上的行人不同，均是曲領大袖，腰束革帶，不同的是革帶的顏色。</P>
再看他們的動作形容，帶著幾分官氣……</P>
“痢疾，不錯，”此人負手笑道。</P>
他的笑容很不讓人舒服，秋葉紅抿了抿嘴，道：“敢問先生也是獸醫？”</P>
“這是太仆寺的獸醫官，這位是周大人。”王華彬開口說道。</P>
獸醫官，就跟宮裡的太醫一般嗎？</P>
“還請大人指教。”秋葉紅施禮道。</P>
“不敢，不敢受郡主之禮，又郡主這等身份之人行獸醫之事，實乃我等之榮光啊。啊？是不是啊，各位大人？”周醫官笑道，抬手招呼走廊上的諸人。</P>
陰陽怪氣的，我又得罪他們？秋葉紅腹議。</P>
“還請周大人指教，不知道我開的藥可有不妥？”秋葉紅咳了一聲，避開這個話題，接著問道。</P>
“郡主，可知痢疾有幾種？”周大人淡淡道。</P>
秋葉紅愣了愣，想了想，不由嘶了聲，麵上便有些訕訕。</P>
“有兩種，一種是因為受熱，一種是受涼…”</P>
糟了糟了，這個倒忘了，莫非這牛，不是受熱毒，而是虛寒？</P>
“那麼郡主請來看，此牛弓腰豎毛，四肢不濕…”周大人說道，</P>
說話的同時，那病牛又連瀉了兩次，“下痢稀薄，有滑脫不禁之狀…白頭翁湯….嗬嗬，不如抓幾天吃吃看？”</P>
其他人發出低笑。</P>
痢疾之病，如虎生翼，需速用藥，細護理……</P>
“還請大人指教，的確是受涼寒痢，我開的藥用不得，還請大人開藥。”秋葉紅低頭說道。</P>
“郡主既然知道寒痢，怎麼不開藥？”周大人笑道。</P>
雖然已經熟悉了多種中藥，也用慣了多種藥方，但不代表她秋葉紅果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會，治療痢疾，她能立刻準確的說出氯黴素配多少，二十克的磺胺脒要配多少克的小蘇打，卻真不知道，這虛寒痢疾，最見效的中草藥是哪種。</P>
看著眼前的姑娘低頭躊躇，院中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一笑。</P>
“不過爾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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