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崗上,前方就是夕陽。</P>
太陽的光輝雖然遲暮,但吳政身體的冰冷一點點驅散,漸漸又暖和起來。</P>
按著二舅指點,吳政往崗下溝裡望去。</P>
溝裡地勢比較平坦,以前是旱地,荒蕪許多年,現在又被開墾出來,種的卻不是糧食。</P>
一坑又一坑天麻。</P>
吳政記得,以前農村家家戶戶種香菇,白色大棚一個接一個,整天都是機器碎木頭的聲音,在教室裡也能聽到。</P>
現在大家改種天麻。</P>
這東西埋在土裡,自己慢慢生長,年底收獲。</P>
每年隻春冬忙活兩三月,其餘的時間照常務農,或者外出打工。</P>
而種植香菇工序繁瑣,往往全家人齊上陣,忙的昏天黑地,一年四季不休,最後的收獲還沒多少。</P>
吳政看到一串紅色的五味子。</P>
就長在路邊的灌木裡,露出鮮紅的一節,十分顯眼。</P>
它掛在離地不高的樹梢上,吳政走過去,伸手就摘下來一串。</P>
外皮有點硬,咬開後,酸澀的味道出現在口腔。</P>
吳政發現自己還能嘗到味道,分泌口水,說明身體還沒完全死掉。</P>
可惜沒有‘潛能’出現。</P>
這隻是一串普通的五味子,尋常野果。</P>
是了,之前的那一串,僅僅是看到,就給我強烈的渴望。</P>
剛才卻沒有這種感覺。</P>
吳政回到還有太陽的地方,望著它一點點下沉。</P>
他的心也像這太陽,慢慢被山峰擋住。</P>
如果大環山之外真有蘊含‘潛能’的果實,或者說,古怪的東西其他地方也存在,國家一定是知道的。</P>
徐匡圖聽了他的故事,肯定是另外的態度。</P>
太陽完全落山。</P>
吳政開始下山,每一步都輕飄飄,像是踩著棉花。</P>
他一口氣走回家。</P>
搬出廚房裡的柴火,放到門前空地,然後取下灶台上的鐵鍋架在上麵。</P>
秘錄中記錄著一種香的製作方法。</P>
就是老家夥手裡的那根,</P>
叫命香。</P>
它可以讓人的魂魄駐留陽間,數年不散。</P>
老家夥三十年前就死了,自己卻遇到了。</P>
他也是一隻鬼。</P>
但使用命香後,他將徹底死去,成為徘徊在世界上的幽靈。</P>
而且此法違逆天道綱常,受香者再也不能進入陰間門戶轉世,命香燃儘,即是魂飛魄散之時,永遠地消失。</P>
命香製作需兩種特彆的材料。</P>
其中一種,是活取七年以上家畜之血熬煉所得。</P>
那頭老黃牛,原主記事起就在。</P>
把鍋架好,又翻出一捆麻繩備著。</P>
看了看天色,吳政放下磨刀石和刀,慢慢往二舅家走去。</P>
二舅家有三個到李老師家的距離。</P>
其實也不遠,不過他走得太慢。</P>
到的時候,二舅和舅媽隻等他一個了。</P>
“小鄭來的正好,你二舅剛說要去接你呢!”</P>
舅媽麵容蒼老,看著有五六十歲,但她的孩子其實隻比吳政大五歲。</P>
她站起來迎接吳政,左腿明顯向外歪曲,杵著拐棍才能站穩。</P>
“我,走的慢。”</P>
吳政說道。</P>
“快坐下來吃。”</P>
舅媽把筷子塞進吳政手裡,他卻一點食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