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徐攘腳底打滑摔在了跑道上，他緩緩爬起，純白T恤上沾了紅印。“沒事吧？”許晨曦緊抓著籃球，上前詢問。“哈哈哈！好久沒摔這麽狼狽了呢！”徐攘卻突然大笑得要將嘴咧到後腦勺。“怎麽會狼狽？你是說你的衣服嗎？”許晨曦滿臉疑惑，於是指了指徐攘的純白T恤。“我反而覺得多了點配色，還很有藝術感。”徐攘扯直了衣角，展示那實為汙漬的痕跡，跟發現了什麽寶藏似的，“你看它像不像一個笑臉？而且這個表情多像你啊。”“啊？”許晨曦一臉懵，像個笑臉沒錯，但像自己就離譜，“你的想象力蠻豐富。”“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嘴角上揚有弧度，分明就很像啊！還和……”“你在觀察我？”許晨曦反問道。“呃，也沒有啦。”徐攘躲避了她的目光，尷尬地撓了撓頭。“……”許晨曦懷裏還抱著球，她看向徐攘身後的籃球架，徑直走了過去。預備動作持續了小會兒後，球意外地正中籃筐。“厲害！厲害！”許晨曦咧嘴一笑，起了興致再投一球，然而這次並沒有那麽神。“很厲害了，還是很有實力的。”“那隻是我為數不多的運氣罷了。”許晨曦淺笑了下，正如她能上高中也花費了不少運氣，隻是不知還剩多少。她撿起地上的球用力往地上一拍，籃球跳著跳著，奔入徐攘懷中。“做事七分靠實力，三分靠運氣。隻要不斷地積累，運氣會在關鍵時刻到來的。”“你真…你說的對。”許晨曦歎氣，眺望遠處，落日即將謝幕於地平線之下，但不帶走它留給大地的溫度。徐攘出了一身汗，咕咚喝下大半瓶水，目光所及之處，許晨曦原地拍打著籃球，發著愣。“蒲鎮有什麽特產嗎？”“嗯？你不是蒲鎮人嗎？”“是那樣的沒錯，不過我待在蒲鎮的時間並不多，並不怎麽了解它。”蒲鎮是徐攘的出生地，卻不是一直生活的地方，如今回來上學，他也隻住學校附近。“特產的話……”許晨曦絞儘腦汁，她這個從小沒怎麽離開過蒲鎮的人時常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還會迷路。“有時間不如你帶我去逛逛吧！”“其實我對它也不是特別熟悉誒，但是我有個朋友，她倒是能帶我們好好轉一轉。”星期五下課鈴一響，高一生紛紛朝最近的公交站湧去，沒等一會兒，去往蒲鎮的車就到了。許晨曦看著車窗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直到車子發動也沒看到徐攘。她發了好幾條消息給袁萊，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自中考以後，她們已經許久未聯係。直到次日中午，袁萊才回消息。“我沒空誒，而且我現在都住學校附近，不咋回蒲鎮。”“感覺蒲鎮沒什麽好逛的，你一個人也可以吧，又不至於被拐跑。”星期六的下午，天氣陰，氣溫適宜。許晨曦站在蒲鎮老車站旁的樹底下靜靜等待，在此之前她做了準備，包括地圖路線、景點攻略等。“久等了！”低頭看手機的功夫，徐攘到了，他頭頂鴨舌帽，穿著一件藍白的插肩袖T恤，朝著這邊跑來。“還行，沒等多久。”“那我們先去哪兒？”“走這邊。”蒲鎮雖說是個百年老鎮，可地圖顯示並不完善，不一會兒便偏離路線，迷失方向。“怎麽就突然到了呢……”為了尋找一家小吃店，許晨曦皺著眉頭跟著導航箭頭原地轉了兩圈後，暈頭轉向地撞上了人。徐攘扶住了她，帽簷下的那雙眼睛彎了起來，流露出些許無奈與關切。“不如就隨便走走吧，也挺好的。”“看到了，就在這！”許晨曦還不死心，眨眼間突然就發現了目標，蒲鎮特產店。“這地方我來過，之前過年的時候。剛好可以買點小零食，回去的時候吃！”徐攘說著，扯了一個塑料袋。“這裏一下子多了好多新花樣啊。”許晨曦掃視著眼前五花八門的糕點小吃，目光停在了不遠處的袋裝冰糖上，“怎麽還賣這個啊？”“小時候吃完藥，嘴裏就含顆冰糖，真是童年回憶啊。”徐攘很快也發現了，這讓他想起與藥為伴的幼兒園生活，某一天鄰座的小孩遞給他兩顆冰糖，苦中帶甜，記憶深刻。“我小時候也喜歡吃著玩。”許晨曦發了會兒愣，年幼的時候她太貪甜，以至於牙齒上留下了許多甜蜜的痕跡。她突然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徐攘你小時候讀的鎮上哪個幼兒園啊？”“啊？”聽到這話，徐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解釋道：“噢，我幼兒園是在外地讀的！怎麽了嗎？”“噢沒事，本來想著我們可能之前認識過。回想起來，有好多人的名字我都給忘記了呢。”“那再過個幾年，你不會也這樣把我給忘了吧？”仿佛是麵對多年的好友，徐攘的眼裏閃著期待的光。怎麽突然這麽問呢？許晨曦沉默了一下，腦子瞬間有些卡殼。“不知道誒，不過你這麽問了，我儘量不會忘的。”“說到做到！”“好…好。”天氣說變就變，陰雲密布沒一會兒的功夫，突下傾盆大雨，幸好躲避的地方找得及時，地方也算寬敞。光線一暗，四周瞬間亮堂起來。“我們到了曆史街區，這邊以前是個老酒廠，不久才翻新裝修了。”“這兒的人還挺多的。”“對，大家都愛來這邊散步，而且周邊開了好多新店，你以後也可以經常來這的。”“徐昭陽！”突然不遠處大喊了一聲。徐攘壓低帽簷，背過身去，吱了一聲。“嗯。”轟隆聲本就隱隱約約，突然的劈裏啪啦震耳欲聾，攝人心魂，能把人嚇懵。“好誒，好有力度的雷聲！看來夏天還沒完全過去。”徐攘振奮的呼喊與剛落地的雷鳴銜接上，他張開了雙臂，很享受的樣子，又很莫名其妙。許晨曦能夠感受到四處投來的目光，倒不覺得丟人，不知為何。“雨停了。”徐攘回過頭來，將頭上的鴨舌帽扣到了她的腦袋上。“帽子送我了？”許晨曦一懵，腦袋一抽。“擋雨用的，就不用還了。”“好吧，那趕緊回家吧，淋濕了就不好了。”在路口分別，許晨曦加快了腳步，路過露天停車場的時候，有人突然閃現在她麵前，一把將帽子掀下。紅發丸子頭，破洞牛仔煙熏妝，撇嘴叉腰手夾煙，放這鎮上是妥妥的社會人士，精神小妹。“你跟徐…徐攘是什麽關係？！”許晨曦一怔，不是仇人，就是暗戀對象。“我們是同學。”“關我毛事，我跟他的關係遠比你跟他深厚多了，你現在就幫我約他出來。”精神小妹叼著煙，漫不經心地說道。許晨曦愣住了，隨即掏出手機來。“不如我給你他的聯係方式吧。”“不要，拐彎抹角的太麻煩了，你現在就叫他回～這～來！他不來的話，你也別走了。”許晨曦低頭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為難。“可是……我手機關機了誒。”“那就趕緊去充電。”對麵傳來不耐煩的語氣。“好的。”話音剛落，許晨曦跑得飛快，一溜煙地便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