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的話,他拍下了那些賣品……送去了東洲?”蘭維爾知道,這是最後的一條線索,“東洲哪裏?”
周輕聲說道:“那些賣品送去了大都……我們第一時間聯係了東洲聯邦的跨洲事務所,然後得知了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
她將最後的情報呈遞而上。
這是一份轟動東洲三所的“S級通緝犯”抓捕案的具體案卷,案卷上對目標對象的“稱呼”標注為梟,這個名為“梟”的男人,在大都發展了諸多教徒,成立了一個極端組織,最後被裁決所的“參天之樹”出手剿滅。
隻不過案卷明確寫到,該極端組織疑似還有殘餘。
讓蘭維爾神情劇變的是……
這宗案卷的特別提醒。
【特別標注,該S級通緝犯的能力表現為血色火焰,尚不明確其能力的具體作用,但初步判定,血色火焰可以侵蝕精神,轉化肉身。梟可能不止一個,如果沒有辦法全部剿滅,那麽會迅速衍生。】
血色火焰……
血色火焰!
蘭維爾的記憶回到了地底教堂的現場畫麵,他一直無法理解,“目標人物”是怎麽做到如此精準地把控時機的……
在看到了東洲的案卷之後。
他忽然理解了一切。
“梟……”
如果說,這個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旁,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而且常年駐守地底教堂,熟悉係統,那麽就有了作案的能力。
而這世上如果真有一個人,可以用“精神”來侵蝕肉身,那麽也就意味著……他可以舍棄某一具肉身,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用空間封印物竊取地底教堂之後,他根本就不需要考慮逃離。
隻需要……自殺。
所以破門而出,隻是一個幌子,是欺騙自己的手段?!
“主教大人!”
“在錫銀城外發現了兩具屍體……”
一位教會成員闖入,他連忙將最新的報告呈交給蘭維爾。
“廢棄的牛車上,檢驗出了超凡氣息的殘餘……”
“隻不過發現之時,所有的封印物都已經不見了……”
“死者是未被錄入【深海】係統的錫銀河下遊賤民,他走了一條非常古怪的路線,而負責放行的教會成員中,已經出現了好幾個畏罪自殺的現象……他們全都死了!”
一道道聲音,接連響起。
蘭維爾隻是沉默。
他沉默地聽著一切。
沉默地看著案卷報告上的照片。
在印楝樹林之下,躺著一具乾枯的屍體,那具屍體的麵容,與“周”所呈遞的“阿米爾”長相一模一樣。
在看過了東洲的這份案卷之後,他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背後真相……比新月教堂封印物丟失要更嚴重……一個可以肆意使用精神力,占用軀殼的能力者,侵入了新月教會的內部。
他可以做到輕鬆自如地取走地底教堂的封印物。
可以做到事了拂衣去,把這些“軀殼”一一脫掉。
殺死……即脫掉。
他所展露的這一切,已經足夠可怕……而更可怕的是,蘭維爾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恐怕隻是冰山一角。這個家夥就像是一隻踩不死的蟑螂,可以無限的繁殖,衍生,如果不將其滅殺,那麽他就永遠保留一口氣,永遠在某個陰暗角落窺視,伺機等候!
而好在……
他發現了這一切。
還來得及!
“梟……”
蘭維爾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東洲聯邦的合案報告上,寫著他們最後停止調查的原因,南洲某座教堂發生了一起“惡靈感化案件”,【深海】比對了惡靈與梟的精神元素,血火的重合度高達100%,這個惡靈被認為死在了聖像的感化之中,於是東洲聯邦開始剿滅梟的【長久基金會】,後續過程十分順利。
東洲方麵默認,S級逃犯梟已經死亡。
可如今來看,這縷血火還活著!
“我要去一趟‘風暴神殿’。”
蘭維爾沉聲說道:“這件事情……神座大人必須要知道!”
……
……
返航的飛機之上。
崔忠誠看著堆滿小半個機艙的封印物,皺了皺眉。
“你應該知道,這些【物件】,不能拿出來使用……如果被南洲發現了,會有不好的影響。”
這些封印物已經被清洗過了一遍。
可向來有所潔癖的崔忠誠,從顧慎口中得知了它們先前被埋在何處,望向這些“物件”的目光不免變得嫌棄起來。
“總不能留給梟吧?”
“這些封印物,可以放入花幟地底……那裏見不得天日的封印物太多了,再加上這些,也不算什麽。”
顧慎一邊說著,一邊脫下那件臃腫白袍。
他實在不想再穿這樣的教士袍了……不過也虧是這樣的衣袍,放到錫銀城根本就沒有任何辨識度,最後的身份移交沒有什麽麻煩。
現在。
他不是阿米爾。
梟才是阿米爾。
“你確定……那兩位被你精神催眠的教徒,不需要做掉麽?”
崔忠誠輕聲開口,說道:“我在錫銀安排了狙擊手,如果有需求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兩槍強邏輯子彈。
做掉兩個最後的“知情者”。
“這一點……無須擔心。”
顧慎搖了搖頭,說道:“蘭維爾是深水區十層的超凡者,連他都沒有發現異樣……如果有人想要探查的話,我會直接毀去精神鏈接。他們不會得到任何信息。”
聖象拍賣行的老板,還有周。
這兩個人,都被種下了“熾火”的種子。
能夠駕馭超遠距離“精神鏈接”的超凡者,鳳毛麟角。
而顧慎的熾火,就擁有著這樣的力量。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不再是新月教會的教徒,而是自己的信徒……這的確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遠遠能夠感受到兩個擁簇者,隨時可以為自己奉獻生命,他們有著絕對的忠誠和絕對的服從。
事實上,顧慎把他們當做自己的“眼睛”。
【深海】在對一切訊息做著平衡化的處理。
如果自己想要看到真實的世界……就需要越來越多的“眼睛”,眼見為實。
他親眼所見。
他親自看到。
這……才是能夠讓自己相信的真相。
南洲的事件,他還想要保持著聯係……如果不出意外,這一次的案件將會引起風暴神座的注意,那個四處躲藏的陰暗老鼠,被放到了大日之下曝曬。
顧慎很好奇。
梟該怎麽躲?
他期待著某一天醒來,得到“梟”被風暴神座碾死的好消息。
當然……希望這一次不再是通過【深海】分析後的情報。
而是“親眼”所見。
“對了。”
崔忠誠又開口了,他坐在顧慎對麵,輕輕抖了抖紙質“報紙”,緩緩說道:“有必要跟你說一下……這次會議的最後結果。”
顧慎微微一怔。
他沒記錯的話,花幟這次落地南洲,是想要“售賣”地底的秘密研究成果。
應該是某種武器。
“交易取消了。”崔忠誠輕描淡寫地開口,“花幟沒有和任何一座教會,任何一位將軍達成協議……所謂的秘密武器,也不會售往南洲。”
“為什麽?”
這倒是一件出乎顧慎意料的事情。
驚動了錫銀附近的諸方巨擘。
召開了這麽一場盛大會議。
而最後的結果,卻是草草收場……恐怕這個事件,會對崔忠誠造成不利的影響。
“他們開的價格很高,幾乎是無法拒絕的暴利……”
小崔先生平靜說道:“從道理上來說,交易本該圓滿達成。但是從道德上來說,我不願看到交易達成後的景象。”
飛機掠上雲層。
俯瞰望去。
一座座城市在雲氣變得渺小。
高空一萬米去看這個世間,看不到血腥,看不到暴力,也看不到苦難……隻有離近地麵,才能看到南洲的真實模樣,這是一片千瘡百孔的災厄之地。
這裏的人們已經飽經磨難。
崔忠誠放下那遝“報紙”,那是顧慎打碎警報後,從地底教堂帶出來的唯一東西。
厚厚一遝紙上,寫滿了新月教堂地底的醜陋,肮臟。
而此刻飛機轟鳴所掠過的一寸土壤,都埋著南洲人民道不儘的“悲傷”。
“我能夠做主的事情不多,但這次的交易,恰恰是其中一件。”
崔忠誠緩緩開口。
交易取消,花幟必定會蒙受損失,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花幟的行為會在中央議會遭受南洲方議員的抨擊,而事件的發展後續,就是董事會內部的意見反彈。
顧慎沉默了一秒。
他輕聲開口,“小崔先生,夫人交給你的任務,是協助我完成南洲的行動。這次我們一同帶回了大量的封印物,滿載而歸,算是一件大功……沒有達成與南洲的合作,隻能算是小過。功過相抵,你做得沒有問題,事後的案卷報告,我會替你解決掉交易的麻煩。”
崔忠誠怔了怔。
他推了推單片眼鏡,神情微妙地望向顧慎。
顧慎伸出一隻手,微笑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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