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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那紅色的祈福袋仿佛一瞬間將江眠月拉回了考到當日。

她還記得那日自己將陸遷送的祈福袋壓在了槐樹底的石塊下, 可是考完結束去找的時候,卻全然不見蹤影。

當時她想了許久,也不知究竟是誰將那祈福袋拿走了,還曾懷疑是陸遷跟上來拿走銷毀了東西, 卻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再一次出現在陸遷的手上。

難道當時這東西真被陸遷拿走了?

可是按理說, 當日考到嚴格限製進國子監之人的身份, 陸遷應當進不來國子監的大門才是。

可是若不是陸遷,為何現在這東西又會落在了陸遷的手上?

那衛官被他的嘶吼聲弄得耳朵疼, 一臉嫌棄的將他往外扯, 可他依舊喋喋不休,用最大的聲音謾罵道。

“江眠月你害我!江眠月, 你害我, 自己也別想獨善其身!這祈福袋明明是你的, 為何在我身上,江眠月!”

在場的監生們都將目光轉向江眠月, 他們都多多少少聽聞江眠月與陸遷曾經的關係,似乎是青梅竹馬還是世家之交, 但是其中的細枝末節都並不清楚。

如今見陸遷如此喊叫,看向眼中帶著懷疑與疑惑。

江眠月捏緊了拳頭, 看向彝倫堂前,卻不見祁雲崢與司業大人, 她一轉身, 卻發現司業大人與祁雲崢正往此處趕來,很快便來到陸遷的跟前。

陸遷臉上帶著討好,著急解釋道, “祭酒大人, 司業大人, 兩位大人您聽我解釋……這東西真的不是我的,是江眠月的,我在幾個月前便已經將此物送給她了,是她一直在用此物舞弊,現在不知為何落在我身上,一定是她前日晚上……”

“若是她的。”祁雲崢忽然打斷他的話頭,聲音略高,“那不如比對一下上頭的字跡?”

陸遷麵色猛地一白。

江眠月站在原地,看著司業大人朝她招了招手,“你來,江監生。”

江眠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上前,麵容平靜。

她記得,祈福袋中塞的那張紙上的字跡,跟自己可謂是沒有半點關係,若是用字跡來查,這事便好辦了 。

“你們二人一人現抄兩句這上麵的語句,作為比對。”司業大人說。

一時間,一場大考成了查案現場,其他監生一開始還伸直了腦袋看熱鬨,後來見司業大人與祭酒大人無心管他們,便一個個都站起來看。

那吳為腦袋伸得最長,最後忍不住,甚至出了自己的位置,悄悄地湊近了看。

祁雲崢對一旁的方監丞低聲說了句什麽,方監丞領命,快步離去。

司業大人從一旁拿過紙筆遞給江眠月,問她,“江監生,陸遷所說那些話,你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江眠月接過司業大人遞過來的紙筆,正色道,“清者自清。”

陸遷眯了眯眼,也接過那紙筆,趴在一旁的空桌上慢慢寫了起來。

江眠月靜靜抄寫那些看起來十分空洞不實的字句,心思卻飄在方才祁雲崢打斷陸遷話頭時。

方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陸遷準備說的那句話便是,“一定是她前日晚上……”與他如何如何的難聽的、汙蔑的話,若不是祁雲崢在關鍵時打斷,此話一出,這三堂的監生,恐怕都會以為自己與陸遷有染。

她心中微動,筆尖的羊毫緩緩落在紙上,她認真寫了幾句,便住了筆,將東西雙手交給一旁的司業大人。

“司業大人請過目。”江眠月說。

“好。”司業大人接過她寫的東西,然後比對與那張舞弊用的紙上的字跡,微微蹙眉,拿去給祁雲崢看。

“祭酒大人。”

祁雲崢瞄了一眼,便看向陸遷。

陸遷寫的極慢,如捏花兒似的慢慢吞吞,好不容易才寫了兩行,還未寫完,祁雲崢便冷漠的伸出手,將那張紙從他的麵前抽了出來。

“我看看。”司業大人湊上去一看,微微蹙眉,“這怎麽也不像啊。”

江眠月微微蹙眉,看向陸遷,見他緩緩鬆了口氣,滿頭的汗。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換了寫法,才會寫得那麽慢。

若是故意換寫法,乍一眼是看不出來,可仔細比對筆觸和習慣,還是可以看出是同一人所為,江眠月皺眉看向祁雲崢,準備開口,卻見祁雲崢仿佛猜到了她要說什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含著某種含義,似乎在讓她不要開口。

江眠月一愣,緩緩閉上嘴,不出聲。

莫名的,她覺得此刻應該相信祁雲崢,在這些事情上,他一向目光如炬,不可能連一個人的筆觸都區分不出來。

他似乎在等什麽。

果然,不過一會兒,遠處氣喘籲籲跑來一人,正是方才中途離開的方監丞,他手中拿著兩張題紙,呈上去給祁雲崢,“祭酒大人,您要的陸遷和江眠月第一次答題用的題紙,找、找到了。”

陸遷猛地一抬頭,眼中滿是驚愕。

陸遷在國子監幾乎都在養傷,並沒有寫過多少字,他以為當時第一次答題的題紙早就不知何處尋,所以他才如此大膽的想要蒙混過關,卻沒想到,方監丞居然將他過去的題紙找了出來。

祁雲崢緩緩將那題紙展開,正要比對,陸遷卻猛地暴起,衝上去要去撲祁雲崢手上那題紙。

祁雲崢不緊不慢的閃身,陸遷撲了個空,一頭撞在一旁的桌子上,額頭上幾乎是立刻見了血。

諸位監生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平日裏埋頭苦學,哪裏見過這種見血的陣勢,紛紛站起身來,互相交頭接耳,眼中隱隱有興奮之意。

事不關己,還能耽誤大考,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