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賜她白綾(2 / 2)

麗姝公主出事,祁皇後要趕去緋煙宮,李家一眾人自然也不好再呆在永坤宮,連忙告辭出宮。

李修也已看到了迎麵過來的祁蘅與雲挽月,目光先是落在雲挽月打著繃帶吊在胸前的右手上,心裏閃過詫異。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以及雲挽月臉上的羞紅,死寂的眸光裏閃過憤恨!

雲挽月也看到了他,然後她的心境異常的平靜,特別是看到了走在他身邊的榮清後,心裏一點波動都沒有了。

反而是在看到跟在榮清公主身後的青杏,還有吳氏,她的眸光冷了下去,握著祁蘅的手一緊——

她不會忘記青杏對她痛下毒手,更不會忘記吳氏對她的殘忍迫害,這些,她統統都記著!

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加重,祁蘅以為她是再見李修心裏慌亂了,忍不住越發的握緊她的手。

兩行人眼看就要迎麵碰上,祁蘅卻拉著雲挽月的手一拐,往另一條宮道走了——

他們這些人中,隻有雲挽月身份最低。

如果要按尊卑行禮,她又得跪在他們麵前磕頭了。

可是,昨天她才受李家毒害,祁蘅雖然現在不能直接為她報仇,卻不想再看到她忍辱負重的給那些殘害她的人行禮請安。

雲挽月雖然不明白他的心思,卻也感激他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帶自己撇開他們……

很快,兩人終是來到了緋煙宮門口。

於仁讓祁蘅進殿,雲挽月卻被留在了殿外。

進殿前,祁蘅終是鬆開了雲挽月的手,卻是回頭定定的看著她,語氣堅定道:“別怕,有我在,舍我性命也會護你周全!”

牽了她一路的溫暖大手終於在這一刻鬆開。

鬆開的那一瞬間,雲挽月竟有些許的留戀,留戀他手掌帶給她的溫暖,心也莫名的慌亂空落起來……

為免他擔心自己,雲挽月努力朝他揚起笑臉,道:“世子爺快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聞言,祁蘅深邃如墨的眸子閃起亮光,心口激動得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從未輕言軟語的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而此時,她說她在這裏等他的樣子,像極了守家的妻子送別出遠門的夫君。更是讓他不由的想起雲嶺那短暫又漫長的時光裏,每當他狩獵歸來,一身寒氣進帳,她都會乖巧的沏好他最喜歡的蒙頂甘露等他回來……

心口激蕩,要守護好她的心更加堅定!

進到緋煙宮的主殿怡和殿,祁蘅發現不止慧成帝在,皇姑母也在,而好久沒出現在人前的蘭嬤嬤竟然也守候在慧成帝身側,接過小宮女手上的茶壺,為慧成帝奉茶。

而緋煙宮的主人麗姝公主,正趴在慧成帝的膝頭上哀哀的哭著。見到祁蘅進來,眸光一亮!

殿內的氣氛,無比的凝重。祁蘅跪下叩首請安。

慧成帝眸光涼涼的看了他好久,直到麗姝公主向嘟嘴撒嬌求饒,他才抬手讓祁蘅平身。

慧成帝冷冷開口道:“聽說,你昨日去尚書府搶人了——把榮清的轎前婢搶走了。”

祁蘅形容一凜,挺著脊梁沉聲道:“是!”

慧成帝冷冷一笑,又道:“聽說,你還將她安置進你家的別苑。你是怎麽打算的?”

聞言,祁皇後麵色露出急色,生怕祁蘅張口說出要娶雲挽月的傻話來。麗姝也是不覺朝他緊張的看過去。

祁蘅心裏確實如祁皇後擔心的那般,一心要娶雲挽月。

可在這關口,昨日剛發生榮清的事,今日自己若是再激怒皇上,隻怕最後遭殃的就是雲挽月。

祁蘅沉聲道:“她被李家人打斷了右手,打傷五臟六腑,微臣接她進別苑好好養傷。”

“傷好之後呢?”慧成帝直直的盯著他,冷冷追問道:“傷好之後,你是將她送還李府,還是打算就此留在你身邊?”

祁蘅有想過慧成帝責罰他去尚書府要走雲挽月,卻沒想到他卻隻字不提責罰一事,隻是不緊不慢的問著自己,要如何處罰雲挽月?

縱使鎮靜如他,後背也濡出了冷汗。

眸光忍不住看向上首高高在上的天子,祁蘅想從慧成帝的形容間看出一絲端倪。

可惜,慧成帝除了一臉冰霜,倒是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來。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蘭嬤嬤,神情間難掩焦慮。

蘭嬤嬤與雲挽月之間的情誼,祁蘅是知道一二的。此時見她麵露憂色,再看看哭紅了眼睛的麗姝,心思急轉間,祁蘅終是察覺到了今日的覲見,或許遠遠超出他所預料的那些……

祁蘅掀袍複又跪下,咬牙道:“陛上可還記得在雲嶺時,微臣曾掉下懸崖。是她冒著大雪找尋一整夜才找到微臣……此番救命之命,微臣自是銘記於心。何況,如今她已是微臣的人,微臣自是要將她留在身邊!”

“嗬!”一聲輕嗤,慧成帝突然揚手將手邊的一團白綾扔到祁蘅的眼前,冷冷道:“那你可知,方才在這大殿裏,朕的女兒——大庸朝堂堂三公主為了你——投繯自儘!”

長長的白綾緩緩的散落在祁蘅的麵前,日光照耀下,白綾閃著白芒,明明隻是微弱之光,卻是刺得祁蘅眼睛生痛,仿佛地上散亂的白綾此刻就緊緊的纏上他的脖子,勒得他透不過氣來。

祁蘅全身僵硬的站著,臉色煞白如臉,寒眸更是漆黑如墨,看不到儘頭。

他知道慧成帝是在逼自己開口娶麗姝。可是,從始至終,他想娶的隻有雲挽月一個!

見他久久沒有開口回複慧成帝的話,更沒有順著慧成帝的意思答應娶麗姝,祁皇後麵上顯出急色,不由起身來到祁蘅麵前,好言勸道:“蘅兒,你年歲也不小了,也該到娶世子妃的時候了。而麗姝公主慧質蘭心,對你更是情深一片,與你倒是十分的般配……”

但是,任由祁皇後如何相勸,祁蘅卻是不為所動。

見他如此,不等慧成帝發怒,一旁的麗姝公主早已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

麗姝一哭,慧成帝心中的怒火再也遏製不住,冷喝道:“來人,將那女人帶進來,賜她白綾!”

聞言,於仁立刻親自帶人將雲挽月押進殿來,而麗姝身邊的娟兒與秀兒已是拾起地上的白綾遞過去,於仁手腳麻利的套上雲挽月的脖子,一揮手,兩邊的小太監就握著白綾的兩端往兩邊拉。

這一係列的動作仿佛眨眼間,尚在震驚中的雲挽月還沒回過神來,脖子上已被套上冰冷的白綾,下一息,她已是被勒得青了臉。

祁蘅同樣震驚住,他萬萬沒想到,慧成帝竟是毫無餘地的要處死雲挽月。

眸光由墨變紅。一聲低吼,祁蘅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拔腰間的軟劍,卻被祁皇後死死拽著,尖利的護甲刺進他的手腕裏,祁皇後花容失色道:“你想乾嘛,你是想讓整個祁家為你陪葬嗎?”

殿前拔劍可是大罪,而且,慧成帝親口下旨賜死雲挽月,祁蘅若是拔劍阻攔,就是公然造反!

所以,祁皇後拚死的攔住祁蘅。何況相比慧成帝,她更是盼著雲挽月死!

之前在別苑,祁蘅已親眼看到雲挽月被人殘害的可怕場景,如今,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麵前被活活勒死,他如何心肯?

而就是方才,他進殿前還對她說著,讓她別怕,自己舍命也要護她周全……

祁皇後的話祁蘅一句都聽不進去,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救雲挽月!

然而,當他掙開祁皇後邁步向雲挽月奔去時,卻在手觸到雲挽月的那一刻,一股刺麻感迅速從手腕傳遍全身。下一瞬,眼前一黑,他已哄然倒在了雲挽月的麵前。

看著祁蘅在自己麵前倒下,雲挽月肝腸俱裂,竟是忘記自己這一刻的處境,絕望的將手伸向他……

祁蘅毫無征光的倒地,卻是將殿內一眾人人嚇到。

那些奉旨處置雲挽月的小太監怔在當場,不覺都鬆了手上的力道,而麗姝公主更是迭聲的讓人去喚太醫。殿內一時卻是混亂起來。

而趁著一片混亂,煞白著臉的蘭嬤嬤急步走到了慧成帝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塊繡帕遞給慧成帝看,更是焦急的在他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接過了她手中的繡帕,慧成帝眸光微微一閃,身上的戾氣卻是瞬間收斂起來,神情也鬆懈下來。

下一刻,他卻是揮手讓於仁他們住手,鬆開了雲挽月脖子上的白綾。

從鬼門關活下來的雲挽月,顧不得脖子上火辣辣的勒傷,撲到倒地不起的祁蘅身上,眼淚滾豆般的落下,全身抖個不停,窒痛的喉嚨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祁蘅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倒地不醒?!

不等雲挽月從慌亂悲痛中回過神來,‘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卻是落在了她的臉上。

麗姝公主當著慧成帝與祁皇後的麵打了雲挽月一巴掌,一把將她踢滾到一邊,氣罵道:“賤人,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水性楊花,一會的與駙馬爺在一起,一會的又來勾搭世子爺……你這個賤人真是應該罪該萬死!”

說罷,麗姝回頭眼淚巴巴的看向一臉冰霜的慧成帝,哭道:“父皇,你不是要說要處死這個賤婢麽?怎麽突然讓他們停手了!”

祁皇後心裏也疑惑,不由隨麗姝回頭看向突然改變主間的慧成帝——

明明他恨毒了雲挽月,而方才麗姝話裏的那句‘水性揚花’更會勾起陛下心裏最深的傷痛,可是……

祁皇後看著眼前非但不生氣,神色還鬆懈下來的慧成帝,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下一瞬,祁皇後卻是眼尖的看到了慧成帝手上的東西,頓時神色大變,一個趔趄,身子差點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