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漢?”柳成元重複著,眼眸閃著幽幽冷光。
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關於旭安,似乎傳聞就是她跟男寵生的!
“你養過?”他冷眸微眯,嘴角含笑。
周宜愣住,她看著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覺得瘮得慌。
呼吸微滯間,她臉麵繃不住了,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嗬”地一聲,柳成元猛然站了起來,大步邁向周宜……
番外四十六:周宜,別養漢子(周柳篇)
“你……你乾什麽?”
周宜想躲,可是她後背靠著房門,一時間隻得往後靠去。
柳成元伸手撐在門框上,然後將她禁在狹窄的懷中。
周宜被他這樣一嚇,整個人緊繃起來,警惕地仰著頭看他,目光裏滿是防備。
柳成元低下頭,與她四目相接:“你養過?”
他再次問她,似乎很糾結這個問題。
周宜下意識垂頭,這時柳成元鉗製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正麵對視。
周宜的目光微閃,惱羞成怒地瞪著柳成元。
“你說謊!”
柳成元肯定地道,他放開手,嘴角微微得意地翹了起來,像是看清楚了真相。
周宜赧然地推著柳成元,強嘴道:“我為什麽要說謊?”
“難不成你以為我的身邊會缺男人嗎?”
先帝子嗣單薄,唯一的臨安公主不成氣候,如今的皇上更是與賢王府親厚,待明珠郡主如同親姐,皇宮每年備下給郡主府的節禮何曾少過?
她確實不缺男人,隻要她想,身邊的暗衛便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柳成元嘴角輕扯,黑如夜色的眼眸一下子涼了下來。
“是不缺,所以才有了旭安不是?”
他輕嗤,語氣滿是嘲諷。
周宜聽了這話,心裏很不舒服。
不過她不想回嘴。
女人的後宅裏多的是陰私事,她就知道,好些個身處高位的貴夫人,身邊夫君早早離世的,誰不是養了那麽一兩個在床圍侍候的?
更何況她這種隨時可以召喚暗衛的,她是不缺,隻是不願糟踐自己。
當然,這些話何必跟柳成元說?
見周宜不說話,柳成元的心裏越發滾燙如火。
那種灼熱的氣息一直躥到喉嚨,他能感覺到自己一張嘴就是過激的言語。
可是他無法壓製,因為越是想要壓製,那股急衝衝的感覺就越是濃烈。
他撐在門上的手握成了拳,然後又不動聲色地鬆開。
“是今夜陪你來的暗衛?”
“總共十二個暗衛,你不會全都帶來。”
“我猜隻帶了四個,難不成四個你都睡了,還是一個個輪流著來?”
周宜氣得臉色發白,怒不可遏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麽齷蹉。”
柳成元知道她生氣了,眉峰犀利如刀,凜冽的氣勢瞬間強硬極了。
他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暗光,很快,又回複冷然如冰的樣子。
“那就是一個了,是哪一個呢?”
“要不要我現在就讓人放了他,省得你心疼!”柳成元刨根究底,語氣古怪。
周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四個都是我的人,你要放就快點。”
醜時了,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她不想再等,語氣惡劣。
“嗬!”
“很好,還真的是!”
“可我又突然不想放了,憑什麽要叫你痛快呢?”
柳成元無恥道,他側身背靠著房門,斜眼居高臨下地望著怒色滿滿的周宜。
周宜仿佛早就料到他會變卦,她冷哼一聲,撇開臉去。
柳成元突然覺得挺沒有意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奢望什麽?
心裏跟貓爪一樣難受,他其實不想聽到這個答案。
潛意裏,他覺得她說謊了。
可為什麽明明有那樣的感覺,心裏卻還是很不舒服。
就像是胸口被人按著,怎麽也喘不過氣來。
甚至於,胸腔裏蔓延著一股酸漲的委屈和憤慨。
靜了一會以後,柳成元突然道:“周宜,你會再嫁嗎?”
周宜聞言,皺起眉頭。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會。”
她瘋了才想著要去嫁人。
可柳成元下麵一句卻是:“所以,你會一直養漢子?”
周宜:“……”
“謔”地一聲,周宜從凳子上起來。
她衝到柳成元的麵前,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道:“我跟你說,我是郡主,養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麽漢子不漢子的,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過問。”
柳成元冷不防她會突然發飆,有些愣了愣神。
不過他很快覆上她緊拽衣襟的手,然後義正言辭道:“怎麽會跟我沒有關係?”
“如果你養的漢子欺負我兒子呢?”
“還有,如果你以後再給別的漢子生個孩子呢?”
“那我的旭安要怎麽辦?”
周宜拽著衣襟的手越發用力了,手腕上青筋爆出,整個人散發出凜冽的氣場。
隻見她瞪大瞳孔,雙眸圓睜地朝著柳成元吼道:“老娘沒有養漢子,沒有養,沒有養!”
“兒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再給我胡說八道,小心我閹了你。”
凶神惡煞的周宜吼完,直接準備撂開手走人。
可她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呢,便被柳成元一把扯入懷中。
嘭,鼻子撞上胸膛的那一瞬間,周宜疼得眼淚汪汪的。
艸!
她想說,今晚這都是第幾次了!
就在周宜伸手捶著柳成元的背脊時,隻聽柳成元低低地在她的耳邊道:“周宜,別養漢子!”
番外四十七:情愫暗生(周柳篇)
周宜連續地三個晚上失眠了。
從柳成元那裏回來以後,她腦海裏全都是柳成元那句:“周宜,別養漢子!”
不養就不養唄,可他偏偏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滿足你的!”
滿足,滿足個屁啊?
她看起來那麽饑渴嗎?
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竭儘所能地不去想,然而腦海中,依舊會時不時閃現那些話。
周宜覺得自己魔怔了,這種感覺越是抗拒,便越是濃烈。
於是她沒有跟柳成元一起回京,而是在約定好的前三天就上路了。
她走的時候,七夕剛過,鬼節將至。
沿途都歇在驛站,她無心著急趕路,隻是想避開柳成元同行。
奈何她越是想避開,卻越是避不開。
行至河間府時,柳成元追了上來。
接連趕十幾天的路,又不知道她會歇在那裏,走那條道?
柳成元幾乎將沿途的柳氏商行都派遣了,這才得了她的消息。
他甚至於還派人去了她的封地,就怕她悶不吭聲就帶著旭安回封地去了。
還好,總算是找到了。
幸好,她知道分寸,選擇回京。
柳成元鬆了一口氣,累癱的他住在距離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裏。
好一番洗漱後,吩咐人盯著周宜的行蹤,他則倒頭就睡。
緊繃的感覺不再,鬆緩下來的柳成元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踏實覺。
夜幕降臨時,他神清氣爽地起床了,雙手撐在客棧的二樓圍欄上,視線遠眺,望著守備森嚴的驛站。
“曹陽!”柳成元喚道,他不想過去驚擾孩子。
曹陽現身,垂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過去傳個信,就說我到了。”
曹陽想起上次去楚府傳信被那幾個摁著打一頓的場景,下意識幽怨地撇了一眼柳成元。
柳成元含笑看他,然後道:“我身邊的雖然都是江湖中人,可論起手段,你們一個也比不上他們。”
“這些日子你難不成還沒有學乖?”
曹陽憋屈地低下頭去。
各種手段被虐一遍,能不乖嗎?
也不怪那些兄弟都覺得他叛變了,事實上,他確實已經幫不了郡主什麽忙了?
柳成元身邊有幾個老江湖,功夫高深是其次,問題是整起他來毫不手軟。
他也是怕了。
明珠郡主剛剛用完晚膳, 看到垂頭喪氣的曹陽,頓時眸光微閃。
她打發龔嬤嬤帶著旭安回房休息,然後問曹陽道:“什麽時候到的?”
“今日一早進的城。”曹陽拱手,老實回道。
“那麽多條上京的道,他怎麽知道我會走這一條?”
曹陽苦著一張臉,然後無奈道:“回稟郡主,柳家商行遍布各處。”
“而且柳大人現在就在距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從那個方向,正巧可以看到驛站的大門。”
明珠郡主下意識抬目往窗邊看去,黃昏晚照,紅霞映天。
高低起伏的簷角錯落交至,讓她根本拿不準,此時的柳成元到底會在什麽方位看著她?
“他有沒有說些什麽?”
明珠郡主問道,她想著這一次的不告而別,他應當是生氣的。
可沒有衝到驛站來,又讓她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分寸。
“柳大人隻說他來了。”
來了卻又不過來,傳信的意思便是要她過去了。
明珠郡主皺起眉頭,一時間躊躇起來。
可她沒得選擇,柳成元就是拿捏住了她心思。
驛站可能驚擾到孩子,所以她不會讓他有機會上門質問。
“等天黑吧!”明珠郡主輕歎。
曹陽退下,心裏也覺得很無奈。
郡主高高在上那麽多年,想不到也有被吃得死死的一天。
這世間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說得清楚?
囂張跋扈後,總是要還的,哪怕對方當年就是個小白兔。
……
夜色徹底籠罩河間府時,驛站的大門外,馬車緩緩地朝前駛去。
不一會,早就清空的柳家客棧裏,上好的天子房燈火通明,酒香肆意。
周宜來的時候,柳成元在自斟自飲,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供他一人享用,看起來奢侈極了。
“來了,怎麽不是連夜收拾行裝繼續趕路呢?”
柳成元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的聲音雖然透著嘲諷,可好歹沒有冷意。
周宜落座在他的對麵,她無心吃喝,隻是靜靜地坐著。
柳成元甚少飲酒,可是今天喝了不少。
一來找到了周宜,他心裏總算是踏實了。
二來回京在即,他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旭安回家了。
“我以為你是想逃,還特意派人去了你的封地。”
“周宜,你說我是不是很膽小?”
柳成元轉動著酒杯,昏黃的燈光下,他清雋的輪廓消瘦了許多,眼眸也異常深邃。
周宜的嘴角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周宜,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
“到了京城,依舊是橋歸橋,路歸路。”柳成元目光灼灼地道,仿佛早已看透了她的擔憂。
周宜聞言,原本應該鬆了一口氣的心裏卻仿佛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住了,重重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打量他,而是垂首淡淡道:“這樣對我們都好。”
所以,結果就是她所希望的。
柳成元在心裏冷冷地笑了,握著酒杯的手一再用力,好似恨不得捏碎了才好。
番外四十八:拜師(周柳篇)
周宜一直等柳成元吃好了,然後親自送她下樓。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樓梯上的腳步聲有些沉悶。
上馬車的時候,柳成元站在車邊,伸手想要扶她。
可周宜踩著凳子,並未給他機會。
柳成元感覺不是自己的手空落落的,而是他的心空落落的。
車軲轆的聲音漸漸遠去,他站在原地,覺得這夜色實在是太孤寂了。
馬車裏的周宜閉著眼睛,心裏也堵得厲害。
這樣對他和她都好,她心裏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什麽?
回京之路平靜得讓人心慌,明珠郡主比柳成元先行一步,兩個人雖然同道回京,卻是一前一後。
好不容易抵達京城以後,別說是明珠郡主和柳成元,就是他們身邊的隨行的人都暗暗覺得鬆了一口氣。
明珠郡主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賢王府興師問罪,彼時,賢王和賢王妃才知道世子對明珠郡主隱瞞了柳成元出京的消息。
被三人譴責的世子無動於衷,反而據理力爭道:“柳成元不可能會報複妹妹的,旭安的事情,本就是我們不對。”
“瞞了這麽久,如今也該讓人家知道了。”
明珠郡主想到自己在杭州府遭遇的種種危機,目光冰涼地盯著她大哥看。
世子周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後討好道:“妹妹別惱,旭安大了,知道自己是你親生的,他時常偷偷地跑來問我,他親爹是誰?”
“那孩子聰明得很,我實在是不忍說謊騙他說他爹死了。”
賢王和賢王妃聞言,麵色尷尬。
旭安也問過他們。
他們也沒有扯謊說他爹死了,隻是說他長大後就知道了。
明珠郡主聞言,心裏也有些難過。
孩子缺失父親,這是她的過錯。
她再強悍,也無法填補孩子心裏對父親的暢想,或許柳成元是對的吧?
“他想收旭安為學生,請父王出麵與他恩師齊瀚商談。”
“這是我答應他的,勞煩父王了。”
賢王知道女兒很不好受,他輕歎一聲,當即答應道:“明日父王就去找齊瀚。”
賢王妃拉住女兒的手,無奈地詢問道:“真的不告訴旭安嗎?”
明珠郡主搖了搖頭,然後惆悵道:“以後再說吧。”
賢王和賢王妃對視一眼,不再多說。
他們都心疼旭安,可女兒更心疼。
倘若女兒都顧慮重重,那麽他們又怎麽能替女兒下這個決定呢?
更何況現在柳成元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更是插不上手了。
明珠郡主和柳成元回京後的第三天,齊瀚在賢王的暗示下,找了柳成元,問他願不願意收明珠郡主的義子為學生。
柳成元同意了,齊瀚那邊回了賢王的話,定在八月十六,中秋節過後,由周寧帶著外甥去柳府行拜師禮。
柳家準備了晚宴,特意邀請了齊瀚,陳青雲,謝明坤,張華等人赴宴,算是做個見證。
京城裏的世家貴族們聽聞消息,再一次肯定了,周旭安就是明珠郡主的親生子。
隻是這個生父成迷的孩子因為母親高貴的身份,連柳成元這樣好的恩師都能說拜就拜。
誰都知道,齊瀚的門生個個身居要職,光是這條人脈都足夠在朝堂站穩腳跟的,但凡有點眼見的人家,誰不想拜在齊瀚這幾個門生的下麵,可惜是人家不收啊。
周旭安行了拜師禮以後,柳成元送了他文房四寶和一塊精致的玉佩,玉佩上麵是一對鏤雕雙魚,兩條晶瑩寶滿的鯉魚纏在一起,魚嘴含珠,然後套上了紅線。
周旭安很喜歡,拿來就係在了腰間,下垂的流蘇像魚尾一樣,走起路來,很是亮眼。
晚上周寧被灌醉了,是柳家的下人送回王府的。
柳成元給周旭安準備了住處,準備從今晚開始,就讓他習慣在柳府小住。
夜深了,客人都走完了。
韋靜聽聞柳成元帶著周旭安去客房後,在正房裏等他。
可沒過一會,下人來稟,說是柳成元歇在客房了。
韋靜聞言,心裏有些異樣。
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知道周旭安的身世擺在那裏,柳成元會多有照顧也是正理。
周旭安第二日回郡主府時,嘴裏全是老師如何如何?
明珠郡主困得眼睛發紅,強撐著聽兒子說完。
昨夜兒子沒有回府,柳府的下人過來跟她傳信的時候,她就一直吊著心,不上不下的。
看著兒子興奮的小臉,明珠郡主是喜憂參半。
韋靜與他有一雙兒女,她是知道的。
這麽多年了,她真的沒有想過,再跟他有什麽牽扯。
可是如今這斬不斷的親緣慢慢浮出水麵,像是她造了殺孽,攪得她日夜不安。
明珠郡主拉著兒子的小手,揉搓著他軟乎乎的小臉蛋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日後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
“還有,老師的孩子就是你的弟弟妹妹,要照顧好他們。”
周旭安歡快地點了點頭,高興道:“娘,我會的。”
“師母對我也很好呢,還特意給我做了新衣裳。”
“弟弟,妹妹都很乖,他們都想跟我一起玩。”
明珠郡主將兒子拉入懷中,然後親昵地蹭著他的額頭道:“娘的旭安也很乖啊。”
“娘。”周旭安甜甜地叫了一聲。
明珠郡主感覺自己煩亂的思緒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她想,不論如何,至少她還有孩子呢。
番外四十九:故意疏遠(周柳篇)
周旭安拜了柳成元為師以後,一個月有十天都是歇在柳府的。
轉眼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