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從此,駱家就是她的歸宿。

甚至,就算和離,也隻是從駱家到薛家,或是到個別的什麽家。

涼州,她也曾聽過胡笳,聽過羌笛,讀過《涼州詞》,有一天,她竟能去?

大越危亡時,她也曾想過若自己是男兒,必然要上陣殺敵,以守國門,如今,駱晉雲竟讓她去遊說西羌郡主?

她要做那千古名臣晏子、蘇武之輩所做的事,卻是為大周……

駱晉雲說道:“此事,你也可以先想想,我離京,大概還有兩三日。”

薛宜寧突然問:“可將軍,為何要帶我去?說服西羌郡主出兵,似乎也不是將軍該煩惱的事。”

===第66節===

換言之,他主動請纓讓她去勸說西羌郡主,其實是多此一舉。

駱晉雲沒有看她,卻能感覺到她的不解與猜疑。

她的確是聰慧的,會考慮這裏麵的疑點,猜測他的目的。

大概,她也能感覺到他在想儘辦法阻止她和離。

他能斷定,如果她知道他的心思,一定會不敢相信,匪夷所思,然後立刻離開,再也不會見他一麵。

那是他不能接受的。

“因為,我不會放你和離。”駱晉雲說。

薛宜寧靜靜看著他,雖有幾分感覺到,但聽他說出來仍是意外,她想知道答案。

駱晉雲沉眉道:“五年前,我在戰場上身中一箭,正好……在緊要位置,大夫說,我此生,隻怕難有子嗣。那大夫是軍醫,於行軍途中不慎掉落山崖,所以此事除了我自己,無人知曉,而我也不想讓第二個人知曉。”

說完,他看向她:“我要你替我擔著無子的罪名,作為交易,我也會保全你,保全薛家。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我更不會輕易放你離開了。”

因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薛宜寧心中的震驚,比之剛才更超出無數倍。

她驚愕地看著他,半晌才說道:“可我……沒看到將軍有傷……”

駱晉雲盯向她,反問:“你有看過麽?”

這話問得太突然,薛宜寧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來。

她確實沒看過。

雖然她常侍候他穿衣,也有無數次夫妻房事,但都是燃著燭火的時候,更何況,她一直都是閉著眼,從未去認真看過他,她連他腹部腿部是不是有傷痕是不是有傷疤有胎記都不知道,更不要說那種地方。

不由自主絞了絞手,她才問:“那,連母親也不知道?”

“不知道。”駱晉雲回,“她藏不住話,我也不想讓她傷心。”

薛宜寧仍有些不敢相信。

她記得之前一段時間,他明明頻繁求歡,還說過要她看大夫的話,一副想急切要孩子的樣子。

原來,那竟是裝的?

但這話她沒好問出口,隻是震驚,這樣的事,他竟瞞著所有人,瞞了這麽久。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喝了太多避子湯,傷了身,所以難有身孕。

如今才知,不論她是不是傷了身,都不可能有孩子。

他竟然,無法生育。

這時她突然想起來,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因為這件事而沒想休她或和離?

他知道她在服避子湯,正好將無子的責任推給她,所以在知道她對他不忠的時候,沒有休她。

之後,也因為這事,放棄了娶金采。

如今,則是阻止她和離。

隻有她是承擔這責任的不二人選,因為她有把柄在他手上。

服避子湯,放走裴雋,都是不能張揚的,不隻害了她自己,也會連累薛家,相比起來,承擔無子的罪名,比那些好得多。

好半天,她才說道:“我明白了,我答應將軍。”

其實從他對她說出真相那一刻起,她就無路可走,必須答應。

若不是留她留定了,他又怎會告訴她真相?

駱晉雲暗暗鬆了口氣。

心裏卻又不由有些氣悶,然後說道:“帶你去涼州之事,仍作數,是否去涼州,則由你自行定奪。”

薛宜寧想了想才說:“那我兩日後給將軍答複。”

今天的事,太突然了。

她原本是來和離的,心裏隻作好了和離的打算,卻沒想到最後竟是去涼州。

一切都措手不及,她得先緩一緩。

駱晉雲同意了,最後說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不可對第二個人提起,無論是我母親或是別人,特別是晉風。”

他提起駱晉風,薛宜寧再次驚愕,這事竟連他同在軍中的親弟弟都不知道?

也是,他身為大將軍,定是無法接受這種隱疾被人知曉,雖是親弟弟,可弟弟總會告訴弟妹,弟妹說不定告訴娘家人,甚至家中子侄,這讓他威嚴何在?

所以如今她知道,就要守口如瓶,將這事帶進棺材,要不然他隻怕不會放過自己。

薛宜寧認真回道:“是。”

說完,朝他福身,準備離開。

駱晉雲說道:“陳媽媽的事,是我之前對你有所誤會,你將她另派去別處做事,院裏再安排其他人就好。”

薛宜寧回道:“將軍此舉確實有必要,事實證明,陳媽媽也真的盯出了不少事。”

說到後麵,她苦笑了一下:“我確實不算什麽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駱晉雲欲言又止,最後隻摩挲著茶盞,一言未發。

她轉身離開。

駱晉雲看著她遠處的背影,臉上神情一會兒放鬆,一會兒又緊蹙,竟是一副難以言狀,十分複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