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確的說,白袖的態度,是在緝凶!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釘子一般。
直接把白不爭,釘在了凶手之位!
白不爭神情憤怒,他猛地怒拍桌麵,站起身子,俯視著這個咄咄逼人的晚輩後生,怒火仿佛要從胸膛中湧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莫非懷疑我是刺客?”
白袖隻是平靜看著對方。
比起那洶湧的怒。
他的怒,更平靜。
腦海中浮現了那一日刺殺的畫麵——
一步踏過。
冰麵破碎。
漫天的冰屑隨著刀光一同濺出,在零點一秒之內,凝結成了一座成型的,而且完整的殺意領域……如果不是那位獻命者的現身,自己的下場,恐怕會非常慘淡。
於束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之傷。
然後打傷了行刺者!
“這件案子,長老會正在嚴查!”
“眾所周知,渠龍打傷了那位行刺者……”白不爭掀起自己的袖口,再撕開自己胸前的衣衫,憤怒道:“諸位可以看看,我這身上,可曾有半點傷口!”
白袖隻是略微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的確是養尊處優之軀。
半點傷口都不曾有。
他搖了搖頭:“不要誤會,我沒說你是刺客。”
“能夠在凍原苦苦等待十天,隻為了遞出絕殺的一刀。”
“我要找的那個人,足夠狡猾,奸詐,狠毒,能夠忍耐嚴寒,饑餓,疲倦……”
“這樣的一位刺客,怎麽會是你這樣的酒囊飯袋?”
如果說,前麵的那些話,是在“潑汙水”。
那麽這些話,簡直就是侮辱!
白不爭怒目圓瞪,剛想說些什麽。
白袖忽然開口道:“我被刺殺的那天,你在哪裏。”
“那一天,我的確離開了雪禁城,去了江北,不過宗堂祭祖之日未到……我外出一趟,算得了什麽?”白不爭冷冷開口。
“詳細點。”
白袖麵無表情,倒了一盞熱茶。
“我去了苔原,白氏有一筆源能交易……倉庫就在苔原區的茵塔!”白不爭咬了咬牙,“我的出行記錄在【風瞳】裏可以查到……隻不過這筆源能交易,需要保密,所以在抵達苔原之後,我動用長老會的權限關閉了定位!這些都是可以查詢的!”
聽完之後。
他發現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白不爭回想著自己先前說的話……是哪裏出現了問題麽?
自己說錯了什麽嗎?
不……
沒有!
“我沒有撒謊……我可以接受催眠!”
“不需要了。”
白袖平靜說道:“我相信你……沒有說謊。你的回答很完美,應該想過了很多遍吧?隻可惜,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的遇刺時間,你怎麽知道我說的‘那天’……究竟是哪天?”
白不爭呆呆站在原地。
腦袋裏轟的一聲,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靂,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求助性地望向二長老。
白澤生麵無表情,那張臉上的神情冷漠地有些嚇人。
“不……”
白不爭猛地向著宗堂木門的方向狂奔。
“嗖”的一聲!
白袖指尖挑起瓷盞裏的一滴水珠,他屈指彈出,這滴熱水瞬間如子彈一般彈射而出,帶著雷霆一般呼嘯而出,滋啦作響,竟然在空中穿帶出了恐怖的震音!
“砰!”
當真如子彈打穿血肉。
像是被狙擊槍近距離的打中!
試圖奪門而出的白不爭,一條腿瞬間血肉橫飛,他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摔了出去,最終倒在了泥濘之中。
白氏宗堂的諸長老們,神情複雜。
離門口近的一些,臉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鮮血……那是白不爭的血。
那塊刻著“白不爭”名字的木牌,也濺上了血。
死寂之中,雷聲隆隆。
“如果他真的沒有說謊……那麽動身去苔原,很有可能是接應刺客。”
白袖低垂眉眼,將瓷盞中剩餘的茶水喝完,平靜說道:“那個刺客受了傷,跑不遠……即便不在茵塔,也肯定逃不出苔原區。”
二長老深吸一口氣,望向白袖,認真許諾道:“在‘精神洗滌’,搜刮記憶之後,我會親自去一趟苔原。”
白袖輕輕嗯了一聲。
“明天我要去一趟淮蔭。”
他再次重複了踏入宗堂時的那句話,隻不過這次他望向倒在泥濘血泊中掙紮的男人,聲音沒有憐憫,“所以……今晚就給他一個了結吧。”
這句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原來他來宗堂的時候……就想好了此行的目的。
他是來殺人的。
白袖默默起身,二長老一同起身,兩人路過庭院。
白澤生看了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不爭。
一條大腿,血肉模糊……在水珠飛出的那一刻,極端暴躁的雷之力瞬間綻放,萬度高溫將水滴焚化,而綻放的雷力則是形成了一枚子彈。
這枚子彈擊碎了白不爭的一整條大腿。
後側血肉,被灼燒開了一枚巨大的血洞……經脈,骨骼,都被雷電灼燒成了灰燼。
白澤生送白袖到宗堂門口。
“這件事情……宗堂會嚴肅調查。”他輕歎一聲,道:“特殊時期,希望你……”
“不要外傳,是吧?”白袖輕聲說道:“我答應你。”
離開宗堂,拐入小巷,立即就有一道等候多時的窈窕身影跟了上來。
白露撐傘,為白袖遮雨。
白袖腳步微微停頓,似乎思考了一刹,最後沒有拒絕。
兩人就這麽走在長巷之中。
“我一直在隔壁,宗堂裏的事情……我都聽見了。”
白家魔女神情複雜,她輕聲問道:“小袖子,你是怎麽查出來的?”
白氏的獻命者,在簽訂協議之後……便不會再有任何記錄,徹徹底底的成為影子。
那些檔案,倒不是真正潛入大海了。
在【深海】的數據庫中,隻要有果,就能找到因……但想要做到這種程度,需要極高極高的權限,類似白家的獻命者檔案,如果是神座需要調動【深海】的算力進行計算,那麽肯定是能查出真相的。
可……那也需要時間。
白氏的調查在一天前正式啟動。
監獄所直接調動了所有權限配合調查,去尋找刺殺案的相關線索,隻不過那個地方實在太過偏僻,當事人白袖又玩起了失蹤,沒有提供任何信息……所以一天一夜下來,宗堂這邊幾乎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白袖僅僅用了一天,就找到了【渠龍】的真實姓名,還鎖定了凍原刺殺案的謀劃者?
關於這一點,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我……”
白袖回想著清塚山上的那道霧影,他想了片刻,緩緩說道:“找了一個朋友幫忙。”
這一下,白露更加詫異。
她鳳眸生輝,訝然問道:“……朋友?”
十多年前,從江北來到雪禁城,他們便在一個院子裏長大,白袖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她的了解之中……什麽時候,白袖交到了這樣的朋友?
“雖然隻見了一麵,說了幾句話。”
白袖緩緩道:“不過願意幫我這個忙……用你們的話來說,這應該算是朋友。”
白露更加摸不著頭腦。
隻見一麵?
隻說了幾句話?
她心底輕歎一聲,隻當這是個玩笑,小聲咕噥道:“罷了罷了……不肯說就算了……”
“我在這裏等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露忽然站住身子,她望向白袖,正色道:“再過幾日……‘新人戰’的報名就要截止了,你今年再不參戰,就隻剩下明年一年了,如果拿不到火種之夢,長老會的那些人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白袖神情平靜,輕輕嗯了一聲。
“很好!”白露露出了笑意:“我們這就去報名吧?時間還來得及!”
白袖搖了搖頭。
白露怔住了。
她有些著急,“以你的實力……兩年前就能拿下新人戰冠軍了,為何一直不參加,難道是不在乎火種之夢嗎?”
“怎麽會呢……”
白袖再次搖頭,“如果未來真的有一枚火種,我當然想成為顧長誌先生那樣的‘神座’。隻不過,今年的我,還不夠強大。”
白袖說自己不夠強大,這句話很多人會覺得是個笑話。
但白露知道……他是認真的。
這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其嚴格的家夥。
除了有強大的天賦以外,還無比的努力。
他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奪冠問題。
而是火種之夢,隻有一次的參悟機會。
正因為心中懷揣著對“神座”之位的尊敬,所以,白袖要確保自己參悟火種之夢時,是最強大最巔峰的狀態!
“不……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了。”
白露連忙解釋道:“你在凍原待得太久了,不知道長野發生了什麽……”
白袖歎了口氣,環抱雙臂,無奈望向對方。
他安靜等著後文。
白家魔女咬牙,道:“雪禁城……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天才!”
“他,真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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