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認賊做父(2 / 2)

回頭看去,扶他之人竟是胡狄太子蕭墨。

眸光涼涼的看著他,蕭墨勾唇冷冷笑道:“看來雲挽月成了別人的女人,讓世子爺很傷情啊。”

雖然蕭墨已呆在大庸大半年的光景,但祁蘅與他之間的交集少之又少,更不曾深聊,平時那怕遇見,彼此卻是連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的。

而兩人之間,彼此間的敵意,更是各自心知肚明。

如今自己狼狽的樣子被蕭墨看到,祁蘅心裏生出惱意,不由甩開他的手,自己靠著牆壁緩著氣,冷冷道:“堂堂胡狄國的太子爺,留在大庸不走,竟無聊到開始管別人的兒女情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被胡狄王趕出胡狄無家可歸了。”

從祁蘅嘴裏聽到‘胡狄王’三個字,一臉輕浮懶散看好戲的蕭墨卻是變了臉色。

他眸光冰冷的看著臉色蒼白、直冒冷汗的祁蘅,咬牙恨聲道:“本太子再怎麽樣,也比某些認賊做父的人強。”

他氣得拂袖離開,眸光在看到祁蘅身後的圍牆時,腳步卻滯住了。

祁蘅因後背傷口裂開,鮮血淋漓。但他身上穿著玄色衣裳,一時間竟看不出來。

但他方才靠在圍牆上,如今,他靠過的地方卻是浸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色。

看著他麵容間強忍的痛苦,蕭墨眸光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亮光,神情間更是猶豫遲疑,下一刻卻是拉過他的右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將他扶進自己的院子。

祁蘅已被高燒頭腦昏沉,再加上失血過多,人已是半昏迷狀態。

恍惚間,他以為蕭墨是要將他扶進韓鈺的院子,心裏越發的慌亂起來——

他可以讓雲挽月恨自己,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如今狼狽的樣子……

咬牙抑住身上冒出的陣陣寒意,祁蘅再次去甩開蕭墨的手,冷聲道:“滾,本世子不需要你的幫助!”

他雖然病得利害,可掙紮起來力道還是不容小覷。

蕭墨同樣黑了臉,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反手一記手刀重重砍在祁蘅的後頸上,徹底將他砍暈過去。

修羅見蕭墨扶著祁蘅進屋來,嚇了一大跳,下一刻卻是嫵媚歡喜的笑了,“殿下將他解決了?!”

蕭墨將祁蘅扔在屋裏的玉榻上,黑著臉冷冷道:“去幫他請個大夫。還有,去驛館門口將他的隨從叫進來。”

修羅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蕭墨,“殿下竟是要救他?不是應該趁機殺了他麽?!”

蕭墨眸光一沉,冷冷的看著修羅道:“你將本太子的話當成耳畔風了?!我不是說過,在玉牌沒有完全出現之前,不許動他麽!”

修羅被他冷厲的神情嚇得心肝一顫,再不敢多說什麽,連忙領命下去了。

等南山趕到蕭墨的院子時,驛館的大夫已趕到了,正掀開祁蘅的後背幫他察看傷口。

然等祁蘅的的後背露出在眾人麵前時,包括蕭墨在內,都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祁蘅的後背裂開一道深深的刀口,深可見骨,從左肩一直劃到右腰。

可以看出,刀口上曾經結過疤又裂開過數次,所以傷口四周已是紅腫糜爛一片……

南山一臉疑惑的看著寒著臉的蕭墨,不明白自家主子明明是來看雲挽月,怎麽就進了這位胡狄太子的院子。

而且南山也知道祁蘅對蕭墨印象不好,更不喜與他打交道,見大夫幫祁蘅包紮好,於是上前恭敬道:“謝謝太子救了我家世子爺。奴才先帶世子爺回去,等世子爺醒來再來向太子道謝。”

蕭墨並不留他,點頭任由他背著祁蘅離開。

見此,修羅臉上一臉的憤然,想說什麽,卻想起方才蕭墨的話,又默默咽下……

回到王府,祁蘅還沒醒過來,南山心急如焚的叫來薛念。

薛念給他施了針,又拿來冰塊給他敷頭,再給他灌下早就煎好的藥。

見祁蘅一直昏迷不醒,南山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擔心道:“爺這次病這麽久,為何遲遲不好,是不是你的醫術不行了?”

薛念累得半死,還被南山質疑他的醫術,不由喘著氣恨聲道:“你家主子平日裏身子壯如牛,這次病這麽久,看著是高燒不退,其實全是心病造成,關我屁事!”

聽了薛念的話,南山覺得有理,祁蘅病在心裏,心如死寂,又一心著急尋找雲挽月,不肯聽從薛念的話上床休息吃藥,才會將病情拖得越來越重……

轉念他疑惑的想,主子方才不是前去見雲挽月了麽,不是應該‘藥’到病除,怎麽還嚴重到昏迷?

說話間,祁蘅終是醒了過來。

見他醒了,南山歡喜得眼眶都紅了,道:“爺,你終於醒了。”

醒來的祁蘅見到自己是在自己的臥房裏,心裏一鬆,開口第一句話卻是讓南山將那些之前搜集到的人證從臨城秘密帶進京城。

聞言,南山全身一顫,吃驚道:“爺……計劃提前了嗎?”

祁蘅眉頭緊鎖,沉重的點了點頭。

轉而他突然想起什麽,緊張的問南山道:“你方才從何處將我帶回來的?”

看著祁蘅不鬱的神情,南山小心道:“奴才是從蕭太子的住處帶回爺的。”

祁蘅心裏一鬆,萬幸那個蕭墨沒有將他重新帶回到韓鈺的院子。

轉而他心裏生出疑惑,不明白一向對他抱有敵意的蕭墨為何會在自己昏迷時幫自己。更在想起他說的那句‘認賊做父’時,心裏莫名的一涼。

毫無理由的,他什麽要對自己說出這樣一句話?!

剛剛醒來的祁蘅腦子還是暈得利害,南山見他一直蹙緊眉頭苦苦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爺方才可有見到雲姑娘?”

聽南山提到雲挽月,祁蘅心口一窒,不由的想到方才與她相見的形容。

想著雲挽月與韓鈺之間的親密隨意,還有雲挽月對他異非尋常的感情,以及自己與她之間的各種阻礙,祁蘅卻是眉頭緊鎖,心裏越發的苦悶。

看著他愁眉不展的形容,南山大抵猜出兩人見麵時的不愉快,也明白不知內情的雲挽月不會這麽容易就原諒自己家的主子,不由勸道:“爺,如今找到了姑娘,爺就暫且先放下心來養好自己身上的傷。後麵……可是有許多事等著爺去做……等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姑娘自然就知道了爺的一片苦心,也就會與爺冰釋前嫌……”

祁蘅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心時卻黯然的想,若真到了一切真相大白於天下之時,整個祁家隻怕都要被顛覆,他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再與她在一起?

何況,他已被父親逼著以他母妃的名義起誓,不再與雲挽月在一起,若是不然,母妃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怕為了母妃,他此生都無法再與雲挽月在一起了……

心裏痛苦不已,所幸薛念在他的湯藥裏加了催眠的藥物,在喝下藥後,祁蘅終是暫時放下一切,疲累的睡去……

祁蘅人雖然醒來,可高燒一直不退,再加上後背的傷口發膿嚴重,病症竟是越來越嚴重。

而南山背著祁蘅回府的消息終是傳到了雲詩語的耳朵裏,雲詩語猜到祁蘅定是出事了,不依不饒的向南山打聽祁蘅的情況。

南山之前一直聽著祁蘅的吩咐將他病重的消息在府裏瞞了下來,可如今他一直高燒昏迷卻是嚇壞了南山,無奈擔心之下,南山隻得將祁蘅重病的消息告訴了她。

頓時,祁蘅重病的消息在王府裏傳開。

雲詩語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到祁蘅的床邊看看他,可祁蘅對她下過禁令的,沒有他的允許,不許她踏進楠院一步。

所以,看著剛剛進府的姨娘紅袖每天出入楠院伺候重病的祁蘅,雲詩語又氣又急,隻得每天都守在楠院門口,等著紅袖向她傳遞祁蘅的消息。

可是連著三日過去,祁蘅的高燒還是退不下去,不但將祁老夫人急得病倒,連宮裏的祁皇後都驚動了。

祁皇後受慧成帝所托出宮回安王府探疾,見到病得脫了形的祁蘅那一刻,心疼不已,一邊迭聲讓宮裏的太醫幫祁蘅診治,一邊看著清冷的楠院,更是心酸。

重病中的祁蘅身邊連照顧的人都沒有幾個,除了剛進府的姨娘紅袖在床前端茶遞水,側妃雲詩語竟是連楠院的院門都進不來。

然而初初在進門見到紅袖那一刻,祁皇後眸光一沉,直到這一刻才明白祁蘅為何突然答應納妾了。

垂首怯怯跪在她麵前的女子,雖然出身青祁,可身上卻並沒有風塵女子的味道,素衣簡釵,倒是有幾份小家碧玉的感覺。

可當她抬起身的那一刻,祁皇後心裏突然像紮進了一顆刺。

紅袖從樣貌身形,竟與雲挽月有五分相像。而相比雲挽月身上冷靜帶刺的感覺,溫順的紅袖性情卻是更像雲挽月的母妃瓊妃娘娘!

祁皇後黑了臉,心中放下的擔憂又不覺提了起來。

之前在安王的威脅下,祁蘅終是如祁皇後如願那般,答應與雲挽月徹底了斷,祁皇後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然而如今看到紅袖,祁皇後才明白,祁蘅從未真正放下過雲挽月……

因心裏記恨著雲挽月,所以祁皇後看紅袖也就分外紮眼起來,看著她在眼前晃蕩,仿佛看到了雲挽月,又仿佛看到了瓊妃,讓她如梗在喉般的難受。加之雲詩語又在院外苦苦哀求,祁皇後當即做主讓雲詩語進院侍疾,卻讓紅袖不許進院,並將她貶到了安王府鄉下偏遠的莊子裏……